吵架

在楊力去世之后，楊力那邊的親戚，還有楊姝恬，對肖美云和肖螢，是有埋怨的。

埋怨的原因，就是覺得，楊力之所以出意外，那是肖美云沒有看顧好自己的老公，楊力那么早出門，必然是沒睡醒的，肖美云為何不勸阻。

親戚們這些埋怨，因為得知楊力欠了一屁股外債后，就消停了，那陣子，親戚們都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肖美云問他們借錢還債。

但是楊姝恬對肖美云肖螢的敵意是從來沒消停過，雖然楊力的債務(wù)問題她是不想插手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債務(wù)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母女倆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軌，楊姝恬又感覺看不順眼了。

這天，楊姝恬有事外出，就路過楊力的老房子那一帶。雖然老房子已經(jīng)賣掉還債，但是因為楊姝恬從小到大，常常在這一帶活動，所以一些街坊還是認(rèn)識她。

她走在路上，忽然，一個開文具店的阿姨認(rèn)出她了，“這不是恬恬嘛？”

楊姝恬也就笑著說：“哎喲！好久不見啊張阿姨！還是那么年輕！”

兩人就站在路邊寒暄起來。

因為楊力和肖美云結(jié)婚之后，肖螢一直是住校的狀態(tài)，而楊姝恬在爸媽兩邊的房子里，都保有自己的房間，所以這附近的街坊，對肖螢是非常陌生的，但是對楊姝恬就比較熟悉，少數(shù)搞不清楚狀況的，甚至認(rèn)為楊姝恬是楊力和肖美云的女兒，而肖螢是楊姝恬的表姐妹或者堂姐妹，偶爾來住住。

楊姝恬長得不賴，雖然窩里橫，但是在外面常常顯得笑容可掬，很是嘴甜，所以街坊們對她印象不錯。

這個賣文具的張阿姨，是一個非常熱衷八卦的人，她知道楊姝恬家里的關(guān)系，也知道楊姝恬與肖美云肖螢關(guān)系不好，她跟楊姝恬寒暄了一會兒，便神神秘秘地對楊姝恬說：“恬恬，你知道嗎？你爸爸出事的頭一天晚上，我聽見你爸爸和你肖阿姨在吵架，吵得可厲害了！”

楊姝恬愣了一下，“吵架？因為什么吵架？”

張阿姨：“具體吵架的原因我是不知道了，但是我聽見你肖阿姨說要跟你爸離婚，我聽得很清楚，她說了好幾遍離婚！”

楊姝恬：“他們在哪兒吵架？”

張阿姨：“就在這塊兒馬路上，不止我一個人聽見了?！?/p>

楊姝恬：“晚上？晚上幾點的時候？”

張阿姨想了想，“很晚了，大概晚上十一二點了。”張阿姨就住在文具店樓上，要是在這塊兒馬路上吵架，她打開窗戶確實是最佳觀看視角。

楊姝恬：“她說離婚，我爸說什么了嗎？”

張阿姨：“你爸就是哄她，后來兩個人一邊吵著，一邊就走回去了?！?/p>

楊姝恬：“謝謝你張阿姨，我知道了?！?/p>

楊姝恬反復(fù)回味張阿姨說的話，越想越是覺得自己找到了楊力開車出事的原因，那就是頭一天晚上，肖美云和他鬧離婚！

就是肖美云作！就是她鬧！所以第二天清早，楊力開車出去，才會出事！

于是楊姝恬就回家跟媽媽許馥說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母女倆越說越是覺得是這么回事。

許馥：“對了，我就聽說你爸那次開會，應(yīng)該是頭天就過去，住一晚上，第二天開會，那樣的話肯定就不會出事了??！那是不是頭一天，肖美云和他鬧離婚，耽誤了時間，所以才只能第二天一早出門?。俊?/p>

楊姝恬越聽越是生氣，于是說道：“肖美云真是個掃把星！我非要去找她算賬不可！”

許馥想了一下，“咱們把你伯伯叔叔姑姑們都叫去！”

于是楊姝恬就去攛掇伯伯叔叔姑姑們一起去找肖美云鬧去。楊力雖然離婚，但是楊姝恬畢竟是楊家人，和叔叔伯伯姑姑走動不少。

經(jīng)過楊姝恬一頓添油加醋的攛掇，楊力那邊的親戚就非常憤怒了，于是他們約好時間，準(zhǔn)備去找肖家母女鬧上一番。

肖美云肖螢這邊，當(dāng)然還完全不知道楊家已經(jīng)準(zhǔn)備找上門了。

這天，肖成功給肖美云打電話，忍不住數(shù)落了妹妹幾句。因為肖成功去倉庫里看了一番，感覺肖螢從零開始搞這些事情還是很不容易的，于是就對肖美云說：“你跟楊力在一起十年，怎么關(guān)于他生意上的事情，你是一點都搞不清楚！你但凡跟楊力在一起的時候，多去他倉庫跑跑，多過問過問他是怎么做生意的，肖螢接手這事兒的時候也不會這么難辦?！?/p>

肖美云嘆了一口氣，肖成功數(shù)落她的這個問題，其實肖美云最近也反省了，不過事情是這樣，她跟楊力在一起的時候，楊姝恬那邊總是感覺這個后媽是覬覦他們家的錢財，為此不少在楊力面前說肖美云的壞話，肖美云知道之后，就很是生氣，為了證明自己絲毫沒有要染指他們家錢財?shù)囊馑迹驼f絕對不會插手肖成功生意上的任何事情。

除此之外，讓肖螢整個成長過程，也最大程度地不花楊力的錢。雖然肖美云和楊力是領(lǐng)了證的夫妻，但是在生意經(jīng)營、養(yǎng)孩子花銷這些事情上，卻有一條看不見但是頗為涇渭分明的分割線。

聽了哥哥的數(shù)落，肖美云就嘆了一口氣，“確實，是我不好?！?/p>

肖美云有個普通的文職工作，工作也不是很忙，但是也沒有去倉庫幫忙，其實就是心里還有種種的障礙，一個就是覺得去了楊力的倉庫，多少有點睹物思人，影響情緒穩(wěn)定；另一個就是肖成功說的這個問題，要是去了倉庫，看見這么大的攤子，肖螢得一個人弄，肖美云肯定會懊惱自己為何為了一點面子和清高，完全對楊力的生意一竅不懂。

肖美云一直沒去倉庫，就是不想面對睹物思人以及后悔懊惱這兩種熬人的情緒。

但是她想來想去，還是鼓起勇氣去倉庫了。

讓肖螢帶她熟悉熟悉這些設(shè)備，并且在二手平臺上補充上肖美云的手機號碼，這樣的話，如果有人打電話咨詢，肖美云還能分擔(dān)一部分的咨詢量。

于是這天，肖螢就帶著肖美云慢慢地熟悉設(shè)備，了解每個設(shè)備是干什么用的，型號、容量、產(chǎn)量之類的。

說完一遍之后，過半天還要考一遍，看肖美云記沒記住。

“你跟秦晏怎么樣？”肖美云忽然問道。

“我跟他分了?！毙の炤p描淡寫地說道。

“分了？”肖美云雖然拋出這么個疑問句，但其實心里并沒有很吃驚，她根據(jù)最近的情況，大致猜到肖螢和秦晏出問題了，但是之前兵荒馬亂，還沒來得及關(guān)注這些問題。

肖螢：“對，分了?！?/p>

肖美云：“為什么？”

肖螢：“之前誤診了個癌癥，她媽不知道是誤診，就嫌棄我了，所以就分了?！?/p>

肖美云驚了一下，“癌癥？什么癌癥？你沒事吧？”

肖螢：“沒有癌癥，誤診，就是胃里有點炎癥，沒什么要緊?！?/p>

肖美云：“確定？”

肖螢：“確定?！?/p>

肖美云松了一口氣，“分了就分了，沒關(guān)系的。其實我第一次跟他們家見面，就覺得你們不合適。”

肖螢：“媽，一般我們管這種叫馬后炮?！?/p>

肖美云：“真不是馬后炮。”肖美云和秦家只見過一次，就是談婚論嫁那次。

肖螢：“那你當(dāng)時不說。”

肖美云：“當(dāng)時你們看著挺好，我說這個干嘛？秦晏那種條件，對吧？我雖然覺得不合適，但是也想著，萬一呢？”

肖螢：“怎么覺得不合適呢？我太丑了？太窮了？”

肖美云：“你不丑，也說不上窮，但是你找他們家，在世俗普遍的概念里，那就是高嫁。我當(dāng)年嫁給你爹，也是高嫁，所以我大概知道高嫁是個什么情況?！?/p>

肖美云：“高嫁好嗎？不好嗎？過了這么多年，我也說不上來好不好。我覺得這事兒只有合適不合適。有的女孩子合適，但是你明顯是不合適的?！?/p>

肖螢：“怎么不合適？”

肖美云：“你受不了委屈也受不了氣?！?/p>

肖螢笑了笑，“我還受不了氣？從小到大我在楊姝恬那里受的氣還少了？”

肖美云愣了一下，隨即黯然道：“這個是媽媽對不起你?！?/p>

肖螢并受氣包性格，之所以容忍楊姝恬多年，純屬是為了肖美云的婚姻穩(wěn)定，肖美云也知道這個。

肖螢：“倒也不用說這些……”

肖螢想了想，“反正楊伯伯不在了，我也不用顧忌這些了，上次楊姝恬在醫(yī)院里把我推倒，我看她死了親爹，不跟她計較。那是我最后一次讓著她了?！?/p>

肖美云：“你跟她以后也不會打什么照面了?！?/p>

話音剛落，只見倉庫的光線暗了一下，黑鴉鴉的一群人從倉庫門口氣勢洶洶地走了進(jìn)來。

楊姝恬對著肖美云大喊道：“肖美云！我爸出事之前，你是不是跟他鬧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