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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魂滅
這便是死了嗎?
葉清然只覺得自己一點兒力氣都沒有,飄飄然便是到了三尺之上。
顧文修終是現(xiàn)了身,臉上竟還閃爍著晶瑩。
是鱷魚的眼淚吧!
她都死了,還裝作這副樣子又是給誰看?
他是不是這些年演慣了,改不掉這深情模樣?
一張草席裹面,她的尸首被帶走了。
想她葉清然孤傲一世,死后竟是連口棺材都沒有,真是可悲可嘆??!
如此場景,不看也罷。
不對!
木兒怎么把那張臉皮覆在了自己的面頰之上,這臉皮不該是給葉清漓準備的嗎?
不該是葉清漓替上她的太子妃位,可如今這是……
原本覺得有些煩膩的葉清然一下好奇起來,而下面這些小人一個個著急忙慌收拾著喜房更讓她不明所以。
一切都恢復到了她死前的模樣。
頂著她臉皮的木兒也扮作她的樣子穿上喜服蓋著喜帕端坐著,似乎在等著誰。
喜房之外,滿廳之中,紅飛翠竹依舊,急竹繁絲依舊。
終于,銀光一閃,一柄長劍直入。
葉清然定睛望去。
陸晏舟!陸大將軍,木兒的丈夫。
他來此,是為了……
木兒似乎是瞧準了時機,重新端起那盛滿了毒酒的杯盞,就在她要一口飲下時,陸晏舟打斷了這一切,“他讓你死,你便去死嗎?若你愿意,我可帶著你遠走高飛。”
哈?
葉清然越發(fā)糊涂了,不免換了個姿,撐起了腦袋,細細打量起了這陸大將軍。
高挺的鼻梁,烏木色的瞳孔仿佛射著寒星,明明征戰(zhàn)多年可身型卻又清瘦,不過容顏俊逸,比顧文修要好看兩成,真不愧為京師四大絕色之首。
她還記得,這四大絕色之名流傳出來時,自己還曾因為屈居第二敗給了一男人而以淚洗面了一整夜。
可現(xiàn)在細細想來,當年,這陸晏舟也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
不過,想來她與陸晏舟不過點頭之交,也因著是木兒的丈夫,才稍有些了解。
可她大婚之日,他只身獨闖,還要帶她離開,又是意欲何為?
糊里糊涂間,葉清然便打算繼續(xù)看戲,畢竟,她這也剛死,不知該去往何處。
更何況,這木兒還頂著她的臉。
“陸晏舟,我的大喜之日,你還真就敢來?”
一切似乎都在顧文修的算計之中。
酒盞剛被打翻,他便帶著一眾衛(wèi)兵出現(xiàn)了。
可對于他的到來,木兒似乎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來了?”
她打著磕巴,還不停地朝著顧文修使眼色,著急壞了。
不過顧文修卻毫不在意,他眸光一閃,冷笑著:“陸晏舟,尋了你這么久,到底還是這一招最管用。妹妹,我說得沒錯吧!”
“你亂說什么?”
木兒側(cè)著臉,恨不能逃走。
她以為自己算計成了,哪里想,算計多年,她也被算計其中。
察覺到不對后,陸晏舟便開始細細打量起了木兒,終于他抓起她的右手,卻并未見到那熟悉的赤色掌中痣。
霎時,他的雙眉驟起,面色鐵青,帶著質(zhì)問的口吻望向顧文修,“人呢?你把清然弄到哪里去了?”
顧文修就像無事發(fā)生似的,淡淡道:“自然是死了,江北王府的人,我怎么可能還讓她活著?!?/p>
葉清然目色帶兇,火氣沖天。
他顧文修如螻蟻般被人肆意踐踏,是江北王府助他,如今他高高在上,便將江北王府視作蛇蝎。
這樣人,如何能配上那高位。
陸晏舟雙手攥拳,眼神似是要殺人,“顧文修,你以為你殺了她便可高枕無憂?你以為你做的那些齷齪下流之事這普天之下就無人知曉?江北王府三百二十七縷孤魂,十萬緒武軍,你踩在他們的肩頭上方才成事,可你身上當真流著皇室血脈嗎?”
葉清然只覺自己心間刺痛,面頰發(fā)麻。
難道說府里三百二十七口人也是……
顧文修自是不敢對上陸晏舟的眼睛,可葉清然飄在上空卻是看得真切,他那肩頭早在微微發(fā)顫,他,慌了,“你又有何證據(jù),即便是有,你以為你今日還能活著離開這里嗎?來人,給我……”
“不要,哥哥,不要……”
滿頭的金釵玉環(huán)散落一地,木兒顧不得這些便是跪倒在地緊緊抓住了顧文修的手。
可顧文修呢?
似乎很是嫌棄,更是一把掀開她的假面皮,“妹妹??!要我怎么說你呢!你確實是聰明,能學來這偷天換日的本事,但可惜??!你愛上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的計謀天下無敵,可唯獨不該動了心,這一但動了心,便什么也沒有了?!?/p>
“顧文修,你答應過我什么,太子之位你都已經(jīng)得到了,為什么你要破壞我的幸福,為什么?”
面皮被揭開,木兒就仿若被活剝了衣服。
明明他們可以相安無事的,他做他的太子,她過她的日子,只要能陪著陸晏舟,她愿意一輩子披著葉清然的皮。
她就這么一點小小的心愿,為什么卻要破壞,憤恨之心已經(jīng)噴涌而出。
顧文修嗤笑一聲,一手捏起木兒的臉,“你想護著他,可你覺得他會想被你護著嗎?你們成婚那日,若非是我的酒,你又怎會懷了他的孩子?你真以為他對你有半分情意?”
“酒?是你在酒中動了手腳?”木兒幾近絕望。
成婚那夜,他擁她入懷,許她諾言,溫柔備至,與她在一起,也都是假的?
“陸晏舟,你可曾愛過我?”
“從未!”
沒有任何猶豫,冷冷的兩個字脫口而出。
這也讓木兒殺心漸起,“既是如此,那你就不能活?!?/p>
衣袖中的匕首剎時取出,直直刺向陸晏舟的胸口。
“不要!”
葉清然喊出了聲,可她如今已是鬼魂又有誰能聽到。
為她丟了性命,他對她既有這份情誼,又為何從未開口?
木兒用布將那匕首擦拭干凈,冷笑著:“這匕首是初次相識時你送我的,今日我便還了你?!?/p>
存著最后一口氣,陸晏舟看向被丟落在地的假面皮,開了口,“茵茵,你且等等,我來尋你了?!?/p>
茵茵?
聽到這兩個字從陸晏舟嘴里說出來,她一下怔住了。
難道是他?
細細回想著過往,葉清然原想找出些什么,可越想她便越覺得自己頭腦發(fā)漲,漸漸地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