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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色漸漸暗下來,風(fēng)有點(diǎn)陰冷。馬車顛簸,車中的二人的身體時不時碰撞到一起。劉啟恒握住了仕蕓的手,順滑細(xì)膩,柔軟無骨,只是微微有些冰。仕蕓不領(lǐng)情地抽回了手。
“你跑不掉了,注定是朕的,認(rèn)命吧,仕蕓!”
“是不是,沒有這個孩子,皇上就會放過我?”
“你想說什么?又在胡思亂想什么?你給朕聽好,不許對他動心思。否則,朕不敢保證,做出什么你不希望發(fā)生的事情來!”劉啟恒緊張起來,摸著仕蕓的肚子。
“我若想對他動心思,還要等到現(xiàn)在嗎?還需要挨鞭子嗎?......放心,雖然他不是......”仕蕓寧可望望漆黑的夜,也不想面對劉啟恒的臉。她的未來將如這漆黑的夜,黯淡沒有盡頭。
“一會進(jìn)宮先用膳,挑些合你胃口的吃些,然后去見母后?!?/p>
“還是先去見太后吧!再晚,怕是擾了太后的休息。太后入睡不易,醒來就不好再睡。”
“難得你這么體貼,母后一直都喜歡你,我們的事情她一定會同意的。你想要什么封號,現(xiàn)在就告訴朕,朕好擬旨?!眲⒑愦丝虒κ耸|的態(tài)度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是什么也不想要的,不過皇上剛剛不是說皇后嗎?”
“你想當(dāng)朕的皇后嗎?”
仕蕓無奈地苦笑?!盎噬希鹂谟裱?。說話切莫太過隨意?!?/p>
“朕,是認(rèn)真的?!眲⒑惆咽耸|攬進(jìn)懷里?!澳憬o朕些時間?!?/p>
“皇上,是不是對宮里的每個女人都曾說過?”仕蕓還是不習(xí)慣和他過于親近,坐正了身體。
“我們的日子長著呢,你不是要永遠(yuǎn)這么別扭下去吧!”
“我挺想知道,我怎么做,皇上才能對我生出厭惡,棄之不顧?”仕蕓抓緊時間把這樣的話說出來,一旦進(jìn)了宮門她就不再是馬仕蕓,不能隨心所欲。
語不驚人死不休。她的嘴總能冒出驚世駭俗的話來。劉啟恒不會和她計(jì)較,轉(zhuǎn)移了話題?!澳阏f,是皇子?還是公主?”
“他是喜歡女孩的。”仕蕓撫摸著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說。她在想趙豐年。
“朕不許你去想他?!?/p>
“皇上,后悔了?現(xiàn)在還不晚,我可以下車。”
俗話說蛇有三寸,如今自己的三寸被這個女人死死攥住了。劉啟恒說:“一定是個皇子。因?yàn)槔咸鞆膩頉]讓朕失望過!”
“如今我是必須進(jìn)宮,皇上,應(yīng)該可以告訴我,那日所說的讓我順利入宮的辦法是什么了吧?”
“一道圣旨,一個名字而已。丞相府又不是你一個小姐。趙家娶個馬府的小姐就可以!”
劉啟恒想的辦法是:仕萱代替自己嫁給趙豐年!那么又何來斷了西域糧草的說法?這么看來,根本就是劉啟恒引@誘自己的圈套。他至始至終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間,強(qiáng)迫、欺騙、設(shè)計(jì),費(fèi)盡心機(jī),使勁手段。難道她真的要和這樣齷蹉卑劣的男人共度余生?!
“停車!”仕蕓不等馬車停穩(wěn),跳了下去,一陣嘔吐。因?yàn)橥砩现怀韵聨卓谥?,這會也沒吐出什么東西,一些酸水而已。“皇上,我有些內(nèi)急,請?jiān)诖松院蚱蹋 ?/p>
仕蕓叫來喜寶,走向僻靜的地方?;仡^看看,身后沒有人跟來,膽子大了起來,腳步也更加快起來?!敖憬?,我們這是去哪里?”喜寶不是安曉,一時間搞不清楚仕蕓逃走的意圖。仕蕓示意她莫出聲,鉆進(jìn)巷子深處。
眼看是要橫穿巷子,逃出生天。變寬的巷口,站著一男人,高大魁梧。棱角分明的臉龐在夜色里尤為冷峻。不用再向前,仕蕓已然認(rèn)出那個男人是誰。
“朕,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劉啟恒冷冰冰地說。
仕蕓仰望天空,月光皎潔,繁星閃爍。她恨自己少了一雙翅膀,不能飛上天空。一時,腳下發(fā)軟,她險(xiǎn)些跌在地上。劉啟恒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在各個巷口布下天羅地網(wǎng),等她出現(xiàn)。她卻偏偏選擇了一條可以遭遇到他的巷口,走了過去。難道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
再上馬車,兩人各自分坐一邊,同時擺出無話可說的架勢。
覲見太后。
進(jìn)了宮門,馬車換成了轎子。轎子略微有點(diǎn)擁擠,兩人的胳膊不得以挨在了一起。男人的臂膀健碩,靠在上面,一股股暖暖的溫度隔著衣衫徐徐傳來,盡有著說不出的舒適。仕蕓再次想到了趙豐年。他們頭貼著頭,肩膀靠著肩膀,坐在一起看同一本書。
“到了母后那里,朕來說?!?/p>
“難不成皇上還指望著我來說?”仕蕓沒好氣地說。
劉啟恒只能靜音。
太后聽說劉啟恒要讓仕蕓進(jìn)宮,一口否決?!安恍?。絕對不行?;噬鲜且粐?,萬民之首,言行必是表率。怎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怎能奪人所愛,搶占臣妻!說話不能取信于人,做事不能讓人信服,皇上,要如何面對朝臣,如何面對天下!”
“母后,不是說,只要朕喜歡,宮女都可以納入后宮的嗎?”
“她是宮女嗎?她要是宮女,皇上還需要來找哀家商量嗎?皇上趁早斷了這樣的念頭?!碧蟮闹\劃里是想著仕萱進(jìn)宮,扶持她成為未來的皇后。
“朕喜歡仕蕓?!?/p>
“皇上切莫貪戀一時之歡,耽誤江山社稷,破壞君臣的和氣。”
“太后所言極是,還請皇上知難而退!”仕蕓看準(zhǔn)機(jī)會,倒戈。
太后不解地望著仕蕓,揣摩她的真實(shí)意圖。
劉啟恒使出殺手锏?!笆耸|懷孕了!”
“怎么回事?!”太后詫異。
“是朕的。母后如果同意皇嗣姓做他姓,朕也無話可說?!?/p>
“當(dāng)真!蕓丫頭?”
仕蕓不置可否,盼著進(jìn)宮的事情在太后那里發(fā)生轉(zhuǎn)機(jī)。
“千真萬確,馬府的大夫已經(jīng)診過脈了,是男胎?!眲⒑阏f得一本正經(jīng)。
太后的神情一下子從北風(fēng)呼嘯到了春暖花開?!澳沁€跪著干什么,快起身,坐過來?!?/p>
劉啟恒伸手去攙扶仕蕓,仕蕓不經(jīng)意拂開了他的手。說謊從來不打草稿,張口就來。她厭惡的神情清楚地寫在臉上。太后看在了眼里,自然不難猜測,兩人并不是兩情相悅,而是劉啟恒的一廂情愿。太后想到了避暑山莊的青筍絲,又想到了劉啟恒稱病不早朝。無論怎樣,劉啟恒總算是有皇子了?;仕玫韧诮缴琊?。
“放寬心,好好養(yǎng)身子,一切有哀家做主!”太后拉起仕蕓蔥白的一雙手,仔細(xì)端詳起來。蛾眉青翠,素齒朱唇,身姿圓@潤豐盈,越發(fā)顯得腰肢纖巧柔美。這般模樣是男人都會心動。難怪劉啟恒一時糊涂,做了越軌之事。視線落到肚子上,太后更是歡喜?!澳憔妥≡诎Ъ覍m里,還住在先前的房間。那個房間,早些年前,是皇上住過的?!?/p>
走出太后房間,有段距離,仕蕓不悅地低聲說:“為什么要哄騙太后?如果生不出來男胎,怎么交代!”
“不需要交代,關(guān)鍵是眼前,母后接納你。你留在宮里,有朕在,你還怕生不出來男胎嗎?”劉啟恒嬉皮笑臉。
仕蕓想起甘全宮那夜,臉上一陣火燒,熱得燙人?!盎噬希舨?!”
“你已經(jīng)是朕的嬪妃了,還想躲著朕?”
“至少今晚,我還不是皇上的嬪妃,皇上請回?!笔耸|猛然關(guān)上門,差點(diǎn)打到跟著進(jìn)來人的鼻子。
“來日方長!皇上!”黎公公一旁安慰。今晚,他是眼見著劉啟恒被仕蕓氣得不輕。
實(shí)際上,劉啟恒不需要什么安慰。他的心情大好。至少是兩個月以來最好的一天?!叭グ研《鹋蛇^來,侍候仕蕓。另外你看著,再挑幾個得力能干的一并過來?!?/p>
黎公公邊答應(yīng)邊點(diǎn)頭。
劉啟恒又回到了太后房間。太后正斜躺在床上,未睡踏實(shí)。
“母后?孩兒做事魯莽,還請責(zé)罰!”屋里沒有旁人,劉啟恒放下拘謹(jǐn)。
“好了。算得上一件大喜的事兒!還說什么責(zé)罰!......最近朝堂上的諸事繁雜,這點(diǎn)小事情,哀家替你做了......皇上,打算給那丫頭冊封個什么?”
“孩兒想著冊封個貴妃......”
“貴妃?”太后睜開了眼睛,直視著劉啟恒說:“德妃入宮最早,辦事妥當(dāng),對哀家極其孝順,對皇上更是盡心盡力,她不過是個妃!論出生門第,成嬪應(yīng)該與她不相上下,成嬪給你生了兩個公主,如今也不過是個嬪。她一進(jìn)宮,就是個貴妃,比德妃還要高出一頭,合適嗎?”
“母親不是對孩兒說過,只要孩兒喜歡的,母后也喜歡!”
“喜歡不等于胡來。眼前闖下的禍,還要哀家替你善后!哀家覺得,封個美人即可?!?/p>
“既然母親說,仕蕓家中的門楣與成嬪相近,就封個嬪吧!”
“就是喜歡,也未必放在明面上,這樣對皇上好,對她更是好!”太后深知后宮嬪妃爭風(fēng)吃醋的手段,嫉妒惹出的禍端。“她雖說是丞相的千金,畢竟是庶出,還是和成嬪、德妃她們不太一樣?!?/p>
“至少是個嬪。”劉啟恒不單單想到是仕蕓在后宮的地位問題。他不想馬丞相立于朝堂上無端矮了成太尉半截,他更不想那些喜歡揣摩圣意的朝臣因此掀起什么風(fēng)浪。
“好。就住在孫嬪那里吧?離著皇上近些!離哀家也不遠(yuǎn)!”
“母親和孩兒想到一起了?!?/p>
破茶壺長個好嘴。太后揮揮手,示意劉啟恒回去,又招呼子欣進(jìn)來給她按按隱隱作痛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