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次落座，宋歡喜坐在阿爹右邊，顧長卿落在宋阿爹左邊，正好在她對面。

張管家送上茶水便退下，宋阿爹此時才道出那些一路上來不及訴說的往事。

“歡喜不知道，玉竹幾個月大的時候，其實在咱們家住了八年，和你長生哥哥也很要好，如果你長生哥哥還在，玉竹也沒被接走，你就有兩位哥哥了......”

說到早逝的兒子，宋阿爹一度忍不住哽咽。

顧長卿起身一揖，“宋家恩情重如泰山，長生已去，往后該由我替他向二老盡孝，照顧幼妹?！?/p>

他語氣鄭重，神色堅定。

宋家父女雙雙看向他。

“還有一事，當(dāng)年離開匆忙，僅留下薄財幾許，讓您二老帶著歡喜受苦，很是不該，晚輩向您道歉?！?/p>

顧長卿言辭懇切，“今日特來求娶令愛，往后我顧長卿必定帶她珍而重之?！?/p>

宋阿爹對這個曾養(yǎng)了八年的孩子傾注過父愛和期許，即便唯一的兒子因他陰差陽錯而去，他還是難以去恨，只能擺擺手。

“其實這些年也多虧了你當(dāng)年留下的銀錢，讓我們得以將歡喜養(yǎng)大，只是自長生去后，我和她阿娘的身體每況愈下，花去許多看病求醫(yī)，歡喜小小年紀(jì)就要照顧我們，受了很多苦。”

宋阿爹一臉慚愧，對唯一的女兒只有虧欠。

“歡喜是長生走之后，她阿娘受到刺激難產(chǎn)生下的孩子，這些年又經(jīng)常為我二人操勞，看著比同齡孩子要瘦弱很多，還望你日后能多加照顧?！?/p>

宋阿爹對顧長卿請求著。

他們夫妻二人沒本事，唯一的女兒也沒養(yǎng)好，實在不配為人父母，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她未來的夫家。

“宋叔請放心，我定會照顧好她，不叫她受半點風(fēng)雨?！鳖欓L卿鄭重保證。

宋阿爹很是滿意，“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了?！?/p>

他拉著女兒和顧長卿站在一起，“這宅子算我們一家借住的，來之后歡喜還未看過宅子里的景色吧，你們小年輕快去瞧瞧?！?/p>

他說完，推著二人往外走。

宋歡喜回頭看了阿爹一眼，迎著他鼓勵的眼神，最后還是跟著顧長卿往外去。

看著一高一矮的年輕背影相攜而去，宋阿爹挺拔的身軀不免佝僂，抹了抹臉上的淚。

他沒有告訴歡喜的是，怕長生泉下孤單，他們夫妻曾輕生過。

結(jié)親是顧老爺給他們夫妻和歡喜下半生的補(bǔ)償。

可他們夫妻對長生的補(bǔ)償，又何時才能完成？

......

出了正廳，穿過月門，二人靜靜走著。

宋歡喜平日話本來就少，因阿爹告知的往事，便一直處于怔忪中。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個早逝的兄長，但沒想到兄長竟是為了顧長卿才去的。

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宋歡喜出神，顧長卿也不是個多話的人，一時間氣氛有些冷凝。

半晌，顧長卿突然道，“這座宅子很漂亮，可想去轉(zhuǎn)轉(zhuǎn)？”

宋歡喜只能點頭。

就這樣，兩人沿著抄手游廊慢慢繞到花園。

北方的冬季和南方不同，除了花開的少外，沿途走來還見到不少樹葉都已掉落枯黃，只是這花園因顧家人別出心裁，綻放不少梅花。

如今花開正盛，一眼望去滿目緋紅與雪白交織，蔚為壯觀。

“這片梅林是雪苑獨有，也是顧家所有宅子里梅花開的最好的一處地方?！背聊S久的顧長卿開了口。

他一開口，歡喜也打起精神應(yīng)付他，認(rèn)真聽完，一臉疑惑，“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