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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薛素在屋子自顧自歇著,哪想到門外還站了個蠻子?
大概是頭一回喝甲魚湯,活血的效果在女子身上體現(xiàn)的分外明顯,薛素巴掌大的小臉漲成了桃尖兒般的淡粉色澤,唇瓣紅艷,就連白皙的耳根與脖頸都染上了幾分艷色。
端起碗大口大口將隔了夜的涼茶喝下肚,那股燥熱倒是被壓下去些許。
隱隱約約好像聞到了桃木的香氣,薛素慢慢嗅著,在屋里尋找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那股味兒是從自己身上散出來的,頓時吃了一驚。
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她拿這股香氣也沒有辦法,好在味道并不難聞,比起馥郁濃厚的香料味兒還要好聞許多。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淺淺香氣似女兒香,聞著令人心神蕩漾浮想聯(lián)翩......實在太勾人了些。
想到此薛素面頰更紅,壺里的涼茶喝凈,她剛推開木門,就看到楚清河似生了根站在門口,不由低低呀了一聲。
黑亮杏眼中滲出絲絲提防,薛素沒好氣說:
“你站在這兒做什么?是不是還以為我在屋里偷人?姓楚的,做人不能這般無恥,就算你不將我當(dāng)成你們楚家婦,也不能如此羞辱,三番四次疑心于我......”
站在女子面前,桃木香氣更為濃郁,像海浪翻涌直直撲面而來,楚清河死死咬緊牙關(guān),強忍著身體內(nèi)部涌動的火氣,這才未曾露出異狀。
見男人神情變得扭曲而猙獰,薛素心中不免升起幾分懼意,噔噔噔往后連退三步,色厲內(nèi)荏,顫巍巍說道:
“你想打人是不是?你、你別過來!”
雖看不到薛素的模樣,但女人話音中的顫意楚清河卻聽得一清二楚,他微微瞇眼,長腿向前邁了一步,高大身軀像銅墻鐵壁,一片陰影遮蔽下來。
被男人雄厚氣息層層籠罩,薛素心跳加快,兩腿發(fā)軟,要不是一手扶著門板,怕是早就跌在地上了。
粗糲大掌捏住女人細(xì)細(xì)手腕,先前自己還在薛素被野蜂叮咬后涂過肥皂水,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發(fā)現(xiàn)女人的皮肉好像比那時更為細(xì)膩幾分,就跟嫩生豆花似的,稍一用力就能給捏散了。
男女之間本就有極大的差異,楚清河自覺力氣不大,但薛素卻被捏的筋骨發(fā)疼,忍不住倒吸涼氣。
眼圈泛紅淚珠瑩瑩,見這蠻子沒有輕取妄動的意思,她膽子不由大了幾分,硬氣斥罵道:
“你這渾人還不快松手,用這么大力氣是想掐斷我的胳膊?”
手腕上的巨力輕緩不少,但楚清河依舊沒有放手,他被那股香氣弄的心緒煩躁,神志雖然還清醒著,但腦仁卻升起絲絲抽疼。
“你用的什么香料?”
重生一事肯定是不能跟外人說的,薛素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口胡謅道:
“不過是弄了些鮮花汁子涂在身上罷了,沒想到你鼻子這般靈,嗅著味兒直接過來了......”
沒計較女人言語中濃濃諷刺,楚清河直接躋身進(jìn)了小屋。
大概由于薛素常年住在此處,清甜香氣更為濃郁。
喉結(jié)上下滑動了一瞬,薛素打量著男人的模樣,一時間覺得有些不妙。
前世里她好歹也跟王佑卿有過一段,知道男人動了邪念之后到底是什么模樣,眼見楚清河眼底密密麻麻爬滿血絲,胸口隨著粗重呼吸一起一伏,就跟蟄伏的猛獸般。
若時間往前倒回一月,她還愿意跟楚清河做一對有名有實的夫妻,安生過日子。
但自打看清了楚瞎子真實面目后,薛素便恨不得立刻離開此處。
她感念非常的恩情不過是楚家的規(guī)矩,眼前男人表面看似老實,實際上心思深沉,面對一個與人私通珠胎暗結(jié)的妻子,指不定會想出什么手段對付自己。
楚清河雖殘廢了,卻與村里的窩囊廢不同,當(dāng)過兵的人手頭上可是沾過人血的,這么一想薛素忍不住抖了抖。
前世楚家收留的恩情她自會報答,日后去涇陽城中開了私館,攢下一筆銀子讓楚清河與蓮生過舒坦日子也就是了,身子卻不能給了這人。
畢竟她日后還打算清清白白嫁人生子,若失了貞潔,再想找一戶好人家,怕是難上加難。
纖細(xì)藕臂緩緩掙動,想要擺脫姓楚的鉗制,偏楚清河早年當(dāng)過兵,如今又做了數(shù)年獵戶,說是力大無窮銅皮鐵骨也不為過。
薛素越是掙扎,大掌便捏的越緊。
喝了甲魚湯后,女子本就心煩意燥,此刻又被楚清河糾纏不放,更是怒意橫生,口不擇言的斥道:
“你這瞎子好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便上趕著占人便宜,真是厚顏無恥!”
話落薛素空閑下來的另一只手便狠狠在男人胸口推了一把,想將人推出門外。
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摔壞了腿,楚清河成了瘸子,平日里走路雖穩(wěn)當(dāng),但被人使盡全身氣力一推,當(dāng)即便失了平衡,直直往地上栽倒。
這人摔了便摔了吧,畢竟皮糙肉厚,肯定也不會受傷,偏楚清河是個黑心的,此刻還未松手,拉著薛素一并倒了下去。
挺翹瓊鼻撞在了堅實胸口上,女人鼻尖一酸,淚珠兒似斷線珠子般噗噗往下落,哭的梨花帶雨嬌泣連連。
聽到這嬌氣動靜,楚清河心頭火氣更盛,額角青筋迸起,咬牙將她一把推開。
最近一段時日薛素手頭寬松,吃穿用度也都不差,日日用牛髓做的脂膏涂抹,原本帶著一層糙繭的掌心也變得細(xì)膩許多,在滿是石子的泥地上粗粗一蹭,火辣辣的疼痛甭提有多難捱了。
好在姓楚的還算識趣,從地上站起身便離開了小屋。
小手拍拍棉裙上沾著的灰土,薛素探頭往外瞥了眼,發(fā)現(xiàn)楚清河回了自己房中,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此時男人坐在炕上,只覺得頭痛欲裂,剛毅面容變得十足兇狠,雙目血紅,瘆人極了。
兩手死死按住腦袋,楚清河氣喘如牛,過了小半個時辰,陣痛才徹底消失。
對于楚清河的情況,薛素半點不清楚,她將臟了的衣裙換下來,蹲在院子里的陰涼處仔細(xì)搓洗,耳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先前來過一回的薛父正站在了籬笆院外,還帶上了趙湘蘭。
眼角掃過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的薛素,趙湘蘭恨得牙根兒癢癢,這死丫頭跟她那個短命娘一樣,都生了一身白皮,看著就扎眼。
只可惜薛母性子木訥,沒有哄男人的本事,這才讓她有了機會嫁給薛父。
腦海中浮現(xiàn)出薛素先前還沒嫁人時,那副干巴瘦臉蛋蠟黃的模樣,看著并不起眼,哪想到這才短短半年,竟出落的這般白凈。
早知道不將這死丫頭嫁給楚清河,直接賣給城里的員外當(dāng)小妾,還能換一筆銀子回來。
薛素雖不知趙湘蘭的想法,但見她滿臉?biāo)阌?,便忍不住皺眉,心中升起警惕來?/p>
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兒,她直接開口問:
“這不過年不過節(jié)的,爹怎么把這人帶來了?”
薛父臉一沉,罵道:“湘蘭是你后娘,怎么說話呢?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竟給我們薛家丟人......”
這么多年薛素早就被薛父罵習(xí)慣了,心里一片平靜,半點波動也沒有,只當(dāng)耳旁風(fēng)。
“爹,有事您直說就是,家里還有不少活計,我都忙不完呢?!?/p>
薛父心中氣性未消,還想斥罵,卻被趙湘蘭扯著袖口攔下了。
“素娘,今日我跟你爹過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才是怪事,薛素眼皮子耷拉著,忍不住嗤了一聲。
“你家蓮生年紀(jì)也不小了,她又不是楚清河的親侄女,老是住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既浪費糧食又影響名聲,還不如快些定下一門親事,也省的日后為難......”
前后兩輩子趙湘蘭都將主意打在了蓮生身上,為的就是討好村長那個奸夫。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婦人?薛素皺著眉想道。
“蓮生的親事我做不了主,若你們真有說媒的打算,不如直接跟楚瞎子開口,不過那人可不是什么好性兒,對蓮生這個侄女也十分疼愛,倘若人選太差,勃然大怒也說不定......”
薛父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他還沒提定親的人選,薛素便將話撂在這兒,若真跟楚清河說,想將蓮生配給村長家的傻兒子,事情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即便薛父是長輩,但面對上過戰(zhàn)場渾身血氣的楚清河,心中仍有些發(fā)憷,絲毫不敢擺岳父的譜兒。
正說著,大屋房門被人推開,楚清河昂首闊步走出門,下顎緊繃面色陰郁,帶著絲絲煞氣。
趙湘蘭心中沒底,試探著開口:
“清河啊,我們今日過來,就是為了給蓮生定一門婚事,村長家的陳升是個好的,性子老實,肯定會好好對待蓮生,不讓那孩子受委屈......”
聽到陳升的名字,楚清河怒意更濃,幾步走上前。
“蓮生的婚事不用外人操心,二位請回吧?!?/p>
趙湘蘭面上笑容一僵:“我是你岳母,哪里算的上外人,你這孩子、”
話還沒說完,楚清河冷冷掃了一眼,嚇得婦人陡然噤聲,絲絲冷汗從脊背涌出,將貼身衣裳都給打濕,再也不敢說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