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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賀王府,傾云苑。
江云月坐在塌上,眸光深沉的看著前方的夏荷。
她受了二十杖,去了半條命,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趴在擔(dān)架上,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江云月的視線轉(zhuǎn)向站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的冬青。
“冬青?!彼p聲喚道。
“奴,奴婢在。”冬青怯生生應(yīng)道。
“你可知夏荷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問道。
“奴婢聽說了一些,夏荷與外人勾結(jié)陷害王妃您?!?/p>
江云月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你消息倒是靈通,皇上知道她的主子是我,因此便交由我來處置。
你說,像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該如何處置呢?”
“奴,奴婢不知。”
“你去西街牙行找姜婆子,讓她把這背主的東西領(lǐng)走吧?!?/p>
冬青身子一抖,臉色嚇得煞白。
夏荷傷的這么重,王妃還要將她交給牙婆發(fā)賣,這是不給她活路啊,怕是還沒找到下家就已經(jīng)病死了。
江云月將冬青的心思一覽無余,繼續(xù)說道:“夏荷的身契還在安遠(yuǎn)侯府,你替我去侯府要,侯府的人要是問起來,你就將今日之事照實說,讓夫人看看她這是為我找的什么好丫頭?!?/p>
“是?!倍囝澛晳?yīng)下,縮著身子走了出去。
不多時,牙行的姜婆子就坐著馬車趕來了。
冬青也將夏荷的身契帶了回來,目送著傷痕累累的夏荷被兇神惡煞的姜婆子給帶走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害怕自己若為江云馨做事的話也會有這么一天,甚至比夏荷更慘。
......
牙行的馬車一路出了城,停在城外的醫(yī)館處。
姜婆子指使著小廝將已經(jīng)昏迷的夏荷抬進去。
夏荷再睜眼時,入目的是爹娘焦急的眼神。
“爹,娘,你們沒事吧?!彼p唇發(fā)白,弱不成聲。
“孩子,我們沒事,是賀王妃的人將我跟你娘救出來的,賀王妃可真是個好人啊?!彼ㄖ蹨I道。
“這是賀王妃給你的身契,以后你就脫了賤籍,是平頭的良民了,王妃還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找個誰也不認(rèn)識的地方安身立命,你以后再也不用受這下等人的苦了。”
她娘將身契和錢擺在她面前。
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握住了自己的身契,發(fā)白的嘴角輕輕牽起一抹弧度。
“我就知道,王妃是個好人,她答應(yīng)過,只要我?guī)退鍪拢妥屛覀円患覉F聚的......”
她就知道,選擇賀王妃是對的。
——
“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王妃計劃之內(nèi)的事,王妃竟是如此心善之人。”
賀王府書房,昭輝將他在城外的所見所聞如實說了一遍,感動的眼眶都有些泛紅。
顧瑾鶴冷眼看著他,有些無語。
不過江云月的做法的確讓他有些意外。
也許他之前是想多了,她并非是包藏禍心之人,而她的心機城府也是被逼入絕境后不得已生長出的自保能力罷了。
顧瑾鶴第一次覺得自己判斷失誤。
他收斂思緒,對昭輝問道:“讓你查的東西查的怎么樣了?”
“沁園春的蘇老板名為蘇唐,是蘇氏商行的大當(dāng)家,西街牙行也是蘇氏商行的產(chǎn)業(yè),他平時接觸的都是些商賈和江湖人士,夏荷的爹娘就是他找人救出來的?!?/p>
顧瑾鶴劍眉攏起。
“她只是修書一封,那位蘇老板又是幫她救人,又是幫她送人?”
這位蘇老板為她做的事未免太多了些。
“據(jù)說蘇氏商行還有一位鮮少露面的二東家,經(jīng)過屬下的多番調(diào)查,此人正是王妃?!?/p>
昭輝將自己這些天辛苦得來的信息全盤托出,正等著顧瑾鶴夸一句做的好呢,突然看見他幽深的盯著自己。
昭輝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仔細(xì)想了想還有什么遺漏之處,及時補充道:“蘇唐是男的。”
顧瑾鶴沉默了,臉色有些陰沉。
她不是拎不清的人,跟外男合伙做生意,若被有心之人扒出來,恐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驅(qū)動輪椅來到窗前,幽深的眸子望向傾云苑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
江云月,你究竟想干什么?
夜里。
幾片雪花紛揚而下,悄無聲息的為大地鋪上白衣。
——
翌日,江云月起了個大早。
今日是她的歸寧日,她一大早便去了書房找顧瑾鶴,卻不見他的蹤影,就連昭輝都不知去向。
她眼底劃過一抹失落,他是不是忘了今日歸寧?
“王妃,王爺不在府內(nèi),咱們還要回侯府嗎?”冬青小心翼翼問道。
“當(dāng)然回,你來幫我梳妝?!?/p>
她今日有必須回去的理由,就算他不陪,她也要回。
江云月穿著一身絳紫色襖裙,外套一件雪白色的狐毛比甲,梳著如云卷動般的隨云髻。
冬青拎著禮盒,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府外走去。
剛出府門,便看見一輛極盡奢華的三駕馬車從不遠(yuǎn)處駛來,緩緩?fù)T诟T口。
昭輝身子輕巧的跳車而下,從車廂后面拿下木梯,對江云月熱情招呼道:“王妃,快上車吧?!?/p>
江云月心下稍霽,他雖然不陪她回門,但他記得安排車馬將她送回去,也算可以了。
她提著裙擺踏上矮凳,伸手撩開絮著棉花的厚簾子,一抬眼,霎時怔住。
馬車內(nèi),顧瑾鶴斜靠在軟墊上,他像是被吵醒了,眼皮微掀的看向她,語氣不耐煩:
“冷死了,還不快進來?”
江云月收回詫異的目光,走進車內(nèi)坐下來。
車內(nèi)燃著暖爐,熱氣將她的臉烘的粉撲撲。
她環(huán)視四周,瞥見旁邊放著幾個工藝上乘的木盒,再看顧瑾鶴一臉沒睡醒的困頓模樣,心中有了猜測。
難道他是一大早就起來采買回門的禮品,所以才找不到人?
想到這,她心頭微暖。
到了侯府門口,只見侯府大門緊閉,連門前的積雪都未曾清掃,像是不知道今日是歸寧之期一般。
昭輝推著輪椅過來,江云月想伸手將顧瑾鶴扶下馬車,手剛碰到他的衣袖,卻見他抬手躲閃。
“不用,昭輝伺候我就夠了?!?/p>
江云月神色一僵,尷尬的收回手,命冬青上前叫門。
終于,侯府的角門打開了。
幾個丫鬟婆子迎了出來,敷衍的給江云月和顧瑾鶴二人行了個禮。
丫鬟看著顧瑾鶴的輪椅,眼神微妙,以前的賀王威風(fēng)八面,可如今的賀王不過是廢人一個。
江云月身為原配嫡女嫁給一個廢物,而江云馨一個續(xù)弦所出卻能嫁給身份尊貴的鳴王。
哪個可攀哪個不可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王爺王妃來早了,侯爺和夫人還在用早膳,奴婢帶您去偏廳候著吧?!毖诀哐哉Z應(yīng)付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