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劉瞎子已經(jīng)等候多時。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劉瞎子對著我揮了揮手：“小子，進(jìn)來跟我喝兩口?！?/p>

我已經(jīng)十九了，我爸也沒阻攔。

處于興奮中的他還特意弄了點(diǎn)花生米作為下酒菜。

“頭一次看事兒，還順利嗎？”

我敬了杯酒，苦澀的搖了搖頭，一股辛辣順著嗓子流淌下去。

這不是我頭一次喝酒，村里面的幾個壞小子時不時的給我灌進(jìn)去一些，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剛才你們出去的時候，我跟自家太奶聊了會兒。”

劉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身上那口，是個武仙兒，霸道，脾氣躁，已經(jīng)修煉成了蛟，可化身人形，成了氣候。”

“你爹當(dāng)初接了不該接的生意，毀了人家的道行，多多少少對你們家有點(diǎn)怨恨，你日后多留意點(diǎn)?！?/p>

留意，這兩個字被劉瞎子要的很重，有些意味深長。

“劉爺爺，我明天想給虎子魂兒找回來，可以嗎？”

“能啊，有啥不能的?！?/p>

劉瞎子笑著說道：“小子，立了堂口，就是吃這碗飯的，有些東西，一旦接觸了，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剛才沒去，你不也知道該怎么做，就按照你想的來?！?/p>

停頓了大概幾分鐘，劉瞎子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得出來，有些話不是他想傳達(dá)給我，是他們家太奶想要對我有所提醒。

“龍先生肯定要成為你這堂口的掌堂大教主，按理來說，他屬于五家當(dāng)中的柳家，但又超脫柳家，再加上他這脾氣和能耐，估計(jì)也沒啥幫兵?！?/p>

“所以，你要不立其他堂口的話，這幫兵你們得商量著來，再者就是這位爺?shù)钠鈱?shí)在不咋樣，盡量別和其他幾家鬧得太臭，要不然有你受的?！?/p>

“我明白?！?/p>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然清楚劉瞎子提醒我什么。

龍爺這性格，這本事，絕對是目中無人。

其余幾家也不是好惹的，要不是劉瞎子身上的太奶覺得我不錯，估計(jì)早就鬧得翻天地覆了。

言下之意，黃仙兒也是在告訴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少動用龍爺?shù)谋臼聻楹?，盡可能的找找別的幫兵。

說白了，龍爺這堂口，不請不行，請下來也不好處理。

“行，你小子聰明，多的我就不絮叨了?！?/p>

說著，劉瞎子從口袋里摸索出了一本泛黃的冊子遞給了我。

“這是咱們馬家的神調(diào)，你抄寫一遍，以后都用得上，里面還有我一些看事兒的心得，你掌握掌握?！?/p>

“謝謝劉爺爺?！?/p>

“跟我就不用客氣了?！?/p>

劉瞎子喝了口酒，感嘆道：“要知道你家有這事兒，我早就過來了，你爸那棺材打的真好，這手藝，你也跟著學(xué)學(xué)。”

忙活完這一切，已經(jīng)到了早晨。

或許渾渾噩噩時間久了，此時的我毫無倦意，出了家門。

走在村莊的道路上，氛圍有些詭異。

有不少村民想上前打招呼，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可能我回歸正常，不是嘿嘿傻笑的樣子，讓他們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吧。

我倒是不要緊，應(yīng)了那句話，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王家的事情，可謂鬧得滿城風(fēng)雨，整個村里也知道多了個大仙兒，那便是我。

走了幾條街，我再次來到了王家。

靈棚已經(jīng)搭好，棺材里躺著的正是虎子。

看到我的身影后，幾個幫忙張羅的漢子連忙迎了上來。

十里八鄉(xiāng)，出個白事兒都需要先生幫忙，選個出殯的日子，叮囑一些流程和注意事項(xiàng)。

平日里，都是劉瞎子操辦這類事情，現(xiàn)在劉瞎子直言不管老王家的事情，重?fù)?dān)也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死了人的事情講究比較多，尤其是虎子，屬于橫死，不能草率處理。

“大侄子，抽根煙。”

我擺手拒絕：“謝謝孫叔，我不抽煙，過來看看?！?/p>

農(nóng)村里面，看事兒先生地位向來很高，我雖然年輕，但經(jīng)歷了昨天虎子爹發(fā)瘋的一幕，自然引來了不少的側(cè)目和信任。

“大侄子，虎子是橫死的，年紀(jì)也小，不好辦吧。”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口問了句：“王叔咋樣了？”

“折騰沒半條命，老村長那里勸他自首，后續(xù)還不知道呢?！?/p>

不少人圍了上來，對我問道：“大侄子，虎子能下葬嗎？”

“下不了?！?/p>

我果斷搖頭，解釋道：“虎子是被王駝子害死的，魂兒在水底下，得找回來才能下葬?！?/p>

“不招魂埋了的話，整個村都別想好。”

“有那么嚴(yán)重嗎？”

我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危言聳聽的意味，但這事兒，我絕對沒開玩笑。

“王駝子死得冤，肯定不會手下留情，虎子著了道的時候魂兒已經(jīng)被勾下去了，而且我覺得那水底下不一般?！?/p>

我的直覺告訴我，水庫有點(diǎn)問題，要不然王駝子不會這么能折騰。

在龍爺吞噬王駝子的時候也嘀咕了一嘴有點(diǎn)意思，估計(jì)也有點(diǎn)關(guān)聯(lián)。

就在這時，一個大嘴巴沖到了院內(nèi)，吆喝道：“虎子爹被抓走調(diào)查去了！”

聽到這話，屋內(nèi)的門被撞開，王家婆娘氣勢洶洶的跑了出來，指著我怒罵起來。

“都是你這個小混賬，我兒子死了，我男人也被抓走了，以后你叫我一個女人怎么活??！”

“天殺的小雜種，連自己同鄉(xiāng)都不放過，你有沒有點(diǎn)良心！”

面對著王家婆娘的撒潑行為，幾個街坊實(shí)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男人害人性命，你說于浩沒良心，你死不死啊！”

本來就是白事兒，不宜吵鬧，和事的連忙走上前去安慰起來：“王嫂，先處理白事兒吧，人家說只是調(diào)查，啥結(jié)果還不一定呢?！?/p>

“再說了，大侄子現(xiàn)在出馬了，白事兒還得靠著人家呢，他剛才說，你兒子這白事兒，不能草率！”

“放屁！”

王家婆娘怒吼道：“他一個毛頭小子懂什么，我看又是一個坑蒙拐騙的神棍！”

“我老王家用不著他，以后老死不相往來！”

越說越氣的王家婆娘如同得了失心瘋。

只見他走到虎子的棺材前，一腳踹翻棺材。

“你這婆娘，這是干啥！”

對死者的不敬，簡直是瘋了！

“我們家虎子沒那么多說頭，我們也不用他們于家的棺材，給我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