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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看著狼牙手中的吊墜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目光銳利,表情中流露出微微的猙獰。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才讓他突然這么激動,不過似乎這一切的關(guān)鍵是在我的吊墜上。
然而,那個吊墜是老頭子從西藏帶回來給我的,從到我手里一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七年了,我不知道我的吊墜有什么問題。還是,在它到我手中之前,或者說在到老頭子手中之前,它和狼牙有什么淵源?
狼牙吊墜...狼牙...真是狗了,總不會是因為和他名字一樣的這個巧合吧!
我余光看到麥加和林崖似乎正緩緩地湊過來,然而我并沒有寄希望于他們兩個人能把我從這個瘋子手里救出來,只希望他們聰明一點,別再激怒他。
此時,狼牙的一只手可是還按在我的肩膀上,只要稍微挪上那么一點點,就能輕易扭斷我的脖子,恐怕對這個力量超群的怪物來說,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狼牙大哥,你這是干什么,有什么話好好說,你先放開莫離姐......”
“別過來!”
麥加似乎是準備說服狼牙將我放開,然而他剛剛稍微接近那么一點就被狼牙喝退了。我隱約聽到林崖小聲對麥加說別沖動,要安撫住狼牙什么的,只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也沒有什么心思去仔細聽了。
“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們別過來,我不會傷害她?!?/p>
狼牙的目光絲毫沒有從我的臉上偏移,聲音低沉帶著隱隱的警告。
不會傷害我?問題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你這個瘋子傷害了!
肩膀上的疼痛感不斷加劇,痛覺傳遞到我的大腦,影響著我的思考。無論我如何地回想猜測,都找不出狼牙突然發(fā)瘋的理由。
難道真得是因為狼牙吊墜被老頭買走之前與狼牙有什么關(guān)系?怎么可能!我明明記得老頭告訴我說,他是親眼看著這顆狼牙被從狼嘴里拔了出來,再雕刻打磨成吊墜,然后由他買下,最后作為我的生日禮物送給了我。
如果真的有什么是和狼牙有關(guān)系的,那也只能是提供這顆狼牙的狼了。
難不成他還能看牙識狼?狗屁!
“我再問你一遍,這吊墜,從哪來的?!?/p>
狼牙說著,又逼近了一分,手中提著的吊墜已經(jīng)快貼到我臉上了。我整個人貼在汽車上,后背崩得筆直,極力地想要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然而這種努力所造成的效果,卻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我所能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無濟于事的掙扎罷了,現(xiàn)在除了回答他的問題,我沒有任何其他選擇。
我努力地保持平靜,訴說著吊墜的來歷。連他為什么發(fā)瘋我都不知道,就算我想要編一個借口,我都不知道向哪個方向編,只能實話實說。
“這吊墜...是我爸爸從西藏給我?guī)Щ貋淼?,是他看著那里的藏民雕刻打磨成的,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激動,可是它在剛做好那刻就被我爸爸買下,后來送給了我,它不可能和你有任何關(guān)系,你是不是認錯......”
“放屁!”
我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狼牙暴怒的聲音打斷,炙熱的氣息隨著他的吼叫噴到我臉上,我甚至有種看著了一只野獸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吃掉我的錯覺。
或者,也許我該慶幸他沒有口臭。
“我什么都可能認錯,這個吊墜我不可能認錯!”狼牙吼叫著,突然放開了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什么,拿著摘下的東西伸到我眼前,“告訴我,為什么你有和我一模一樣的吊墜?!?/p>
“這..這是!.”
我震驚地看著狼牙手中他剛剛摘下的吊墜,不敢置信地轉(zhuǎn)頭看了看他的另一只——那只一直拿著我的吊墜的手——我的吊墜仍然被他提在指間。
這簡直不可思議!就像狼牙說的他不可能認錯一樣,我也一樣不可能認錯我的吊墜!這不是簡單的相像而已,而是完全一模一樣!
狼牙畢竟是天然長成的,所以就像是每個人的指紋,就像每棵樹的年輪,就像每片葉子的紋路一樣,每一顆狼牙上面的坑洼、凹凸和花紋都不相同。這世界上不會有兩顆一樣的狼牙,自然也不可能有兩個一樣的狼牙吊墜。
更何況,就連上面銀質(zhì)狼頭的雕紋,就連我媽媽親手給我編的棕黑色鏈繩,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樣!
此時我已經(jīng)感受不到肩膀上的疼痛,所有的注意力完全被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吊墜所吸引,甚至都顧不得考慮是否會激怒狼牙,一把搶過了原本屬于我的那個吊墜,一手拿著自己的吊墜,一手抓著狼牙拿著他的吊墜的手,仔細對比著兩個吊墜,企圖找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差別。
然而,沒有。
兩顆狼牙吊墜像是克隆復(fù)制的一樣,一分一毫的差別都沒有。
我?guī)缀跏前c軟地靠在車上,驚疑不定地看著狼牙的臉,腦子中嗡嗡響著,混沌一片,沒有任何思緒。
一模一樣的項鏈,這代表著什么?意味著什么?背后又有什么樣的聯(lián)系?
我一無所知,就像對這個叫做狼牙的陌生人一樣。
“你也不知道么?你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會有同樣的吊墜?”
狼牙似乎稍微平靜了一些,沒有再做什么過激的舉動,只是仍然不死心地追問著我,臉上帶著些似乎是無奈又似乎是悲哀的表情。
我迷茫地搖搖頭,我怎么會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靠著汽車慢慢滑坐到地上,抱著雙腿蜷縮著將頭埋在雙臂中,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
一時間,我和狼牙都沒有說話,旁邊的麥加和林崖也適時地保持了沉默。我想也許他們兩個人并不知道我和狼牙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聰明地看出我們需要空間。
我將自己埋在雙臂的黑暗中,耳邊卻聽到狼牙與林崖、麥加交談的聲音。
他說:“你們能先離開一會么?我想和她單獨談?wù)効梢悦???/p>
“狼牙哥,你和莫離姐是怎么回事啊?剛才不還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這樣了?”麥加的聲音帶著隱隱的關(guān)心。
狼牙似乎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聲音中重新出現(xiàn)了一貫的沉著與強勢:“抱歉,我不能說?!?/p>
麥加的聲音帶上了焦急:“可是!”
“好了,麥加,那是他們兩個的事?!辈坏塞溂诱f完,一邊的林崖打斷了他的話,對狼牙說道:“你能保證不傷害莫離么?”
狼牙:“我保證?!?/p>
“那么,我們不會離開太遠,有事就叫我們?!?/p>
“好。”
看來他們是達成了共識,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來,我能聽出有兩個人正在遠離,應(yīng)該是林崖和麥加,而另一個正在接近,直至停在我面前:“我們談?wù)??!?/p>
我沉默了幾秒,這才從自己的臂彎中緩緩抬頭,狼牙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你想談些什么?”
我輕輕瞇著眼,眼睛被陽光晃得有些酸澀,但倒還不需要伸手遮擋。狼牙站在我面前,他身體形成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在其中,只有身旁透過的光芒讓我覺得稍微有些刺眼。
他定定地看了我?guī)酌?,我似乎聽到他嘆了口氣,然后便看見他就地坐到了我的面前,向我伸出了拳頭。
我有那么一瞬間真得以為他要打我,甚至下意識地縮了縮,然后就看到了狼牙明顯一愣,之后一臉嫌棄、鄙視夾雜著一點小憤怒地把手張開伸到我面前,上面擺著他的那顆狼牙吊墜。
咳...這真不是我慫...就是下意識...下意識的......
“這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了。”
狼牙看著自己手中的吊墜說道,聲音中竟然讓我聽出了一絲疲憊和軟弱...不不不,不可能,這個怪物一樣的男人,能有個屁的疲憊和軟弱。
不管我怎么想的,他繼續(xù)說道:“我之前和你說的,我失去了記憶,僅剩的記憶也十分混亂,不知道為什么知道怎么用刀、和辨認血跡的情況,這些都是真的,我沒有騙你?!?/p>
真真真...真的?你不是在逗我?
“真的,我沒騙你,我失去了記憶...有關(guān)我是誰的所有記憶。”
大概是因為太過震驚,我竟然不知不覺把想的問了出來,聽了狼牙肯定的解釋,我靠在汽車上不知道說些什么。一直以為失憶是只存在于三流小說中的狗血橋段——嗯,雖然他這個失去記憶稍微有點創(chuàng)意——但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真得碰到的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從哪來,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家人,不知道自己經(jīng)歷過什么。當(dāng)我有意識時,我所有擁有的記憶,都從無盡房間中開始?!?/p>
不管我的震驚,狼牙繼續(xù)說道:“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沒有碰到任何真正的人類,沒有任何詢問或?qū)ふ业臋C會。”
他說著,拇指和食指將手心的吊墜拿起,自己端詳著指間的吊墜:“就只有這個吊墜,只有這個吊墜在我身邊?!?/p>
“我知道它是狼牙的,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p>
“我知道我好像擁有了它很久,可是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來的,是我買的,還是我撿的,或者是誰給我的?!?/p>
“我知道它似乎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可是我不知道它為什么重要,它又有什么用?!?/p>
“我失去了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甚至自己的名字,我只有它了,所以,我叫狼牙?!?/p>
狼牙不斷說著,我本以為說這些的他大概會很悲傷或者痛苦,然而他的聲音卻很平靜,平靜到我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在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股悲涼。
然而,緊接著,他又說出了更讓我震驚的話。
“按照我混亂的記憶,我隱約記得新游戲者剛剛進入游戲時是不會碰到生命危險的,可是我的經(jīng)驗告訴我,這個房間中的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房間異常危險?!?/p>
還不等我消化這新的信息,狼牙繼續(xù)說道。
“這種危險程度的房間,對于新手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必死無疑。我曾經(jīng)對你感到憐憫,因為我覺得你不可能活著走出這個房間,并且我早就隱隱做了決定,必要時會拋棄你們這些新人,保住自己的性命。然而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擁有同樣的吊墜,但是我想這一定代表著你對我來說有著某些特殊的意義?!?/p>
“所以,在我弄清楚這吊墜的意義之前,我會竭盡全力保住你的命的?!崩茄勒f著,從地上站起身來。
彼時,正值黃昏,夕陽西下,余光將一切染成橙紅,狼牙背光站在我面前,陽光在他四周照耀著,他的臉卻隱在陰影之中,我看不清晰。
很久很久之后我緬懷過去,我遍尋自己全部的記憶,回想所有一起的場景,終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也許這一刻,就是我與他一切故事的開端。
那天,我的英雄沒有身披七彩圣甲,也沒有踏著五彩祥云,他只是穿著一件破爛的背心和一條普通的長褲,站在灰黑色的柏油馬路上,站在落日的余暉中,用堅定的嗓音對我說道。
“我不死,你就不會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