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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這道聲音很快就把場面鎮(zhèn)住了。
所有人看過來,臉色立刻變得比我還難看百倍!
楊公詐尸的喊叫聲一出,好些人撒腿就跑了。
高家人的囂張氣焰立刻就澆滅了,老刀子像吃了蒼蠅一樣,吞吞吐吐地說:“老老......老楊,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了村子著想......”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棺蓋抬起來的態(tài)勢就更猛了,整個棺材晃動不堪,爺爺似乎鉚足了勁要跳出來。
大家哪里見過這場面,蹭蹭地退得老遠(yuǎn),。并催著來辦喪事的老道公趕緊處理。
我是家屬,不能插手爺爺?shù)膯适?,所以就請其他村的道公來做?/p>
現(xiàn)在那個老道公無疑是全村人的希望,卻沒想到他頭也不回地跑了,還大喊著:“這事我解決不了,是要我命啊這事!”
最后的希望破滅,所有人都繃不住了,爭先恐后地往門口逃。
我沒有像他們一樣驚慌,忍著心里的慌亂繼續(xù)盯著棺蓋。
棺材釘已經(jīng)完全松動,爺爺隨時都可以把蓋子推翻,但因為棺材上纏著的一層細(xì)網(wǎng)而始終沒能如愿。
這是我的小算盤,我封棺之后,用墨斗線把整口棺材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
我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看見爺爺尸體異變時腦袋里產(chǎn)生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念頭。
尸變。
人由三魂七魄構(gòu)成,魂是意識,魄就是身體,人死后三魂會立刻離去,但魄卻不會立即湮滅,一但出現(xiàn)差錯就變成行尸,甚至是傳說中的僵尸。
僵尸是一種非人非仙非妖非鬼的恐怖東西,爺爺生前是道士,如果真的變成了沒有絲毫人性的僵尸,別說這些村民,連我都會死在他手里。
所以我不能不早做打算。
本來因彈墨斗線而心有愧疚,現(xiàn)在一看,得虧我留了一手,否則事情就真的沒辦法收拾了。
事已至此,肯定要做些什么的,可百善孝為先,難道我要對自己的爺爺動手嗎?
在我陷入兩難的時候,墨斗線已經(jīng)斷了不少,棺材的縫隙已經(jīng)開得很寬了,一只慘白的手露了出來,那又黑又長的指甲令我膽戰(zhàn)心驚。
眼看墨斗線就要纏不住了,我咬咬牙,跪下來對棺材三拜九叩:“阿公,對不起,希望你原諒我?!?/p>
我腳踏七星罡步,縱身一躍跳上棺材,用自己的體重把棺蓋重新壓回去,然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在棺頭處畫了一道鎮(zhèn)尸咒。
但爺爺?shù)牧夂艽?,憑我的本事根本就沒辦法制住他。
無奈,我只好喊:“阿公你別生氣,誰也欺負(fù)不了我?!?/p>
這句話說完,棺材的異動立即消停了。
過了半分鐘,還沒來得及跑的村民又圍了上來,老刀子見到爺爺沒再折騰后,又恢復(fù)了剛才的嘴臉。
我恨恨地看著他,這老鬼不僅鬧我家的靈堂,還把爺爺氣到要破棺而出的地步,現(xiàn)在還得寸進(jìn)尺。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廚房里把柴刀拎了出來。
看見我拿刀,眾人再次被嚇到,老刀子一邊后退,一邊讓我不要沖動,千萬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用刀指著他:“我這條命今天就放在這了,誰再敢在我阿公的靈堂上鬧事我殺誰!”
在我們這種民風(fēng)彪悍的地方,越忍讓越會被人欺負(fù),尤其我們這種小姓人家,要想挺直腰板就必須有換命的膽識,否則永遠(yuǎn)都抬不起頭來。
見我要拼命,老刀子也不敢再太跋扈,卻還是心有不甘地說:“鎮(zhèn)村人一旦斷代,你知道會造成什么后果嗎?!”
我指著門口:“我說了,鎮(zhèn)村的事情我會做,你馬上帶著你家的人滾出去,別逼我!”
老刀子拿我沒轍,罵罵咧咧地走了。
而在目睹了老道公跑路、然后我出手平息事端后,眾人對我的態(tài)度改變了很多,連連說著一些奉承的話。
但剛才的事情屬實把他們嚇怕了,他們找著借口離開了,沒有人愿意留下來幫忙。
我也不怪他們,恐懼是人之常情。
我用墨斗線重新把棺材鎖住,又加了好幾道保險后,戴起孝帽,手持竹幡,靠坐在長明燈旁守靈。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炸雷把迷迷糊糊的我震醒了。
打雷下雨不稀奇,可我卻看到長明燈的顏色居然變成了紫色!
我立刻蹦了起來。
長明魂燈照幽冥黃泉,常色為黃,近生帶赤,遇魂透紫,魂燈火苗尋常時為橙黃色,生人靠近會帶著一點紅色,陰魂靠近就會變成紫藍(lán)色。
我看向空空如也的門口,心里的悚然達(dá)到了極點。
凄涼雨夜吹陰風(fēng),靈堂院外飄鬼聲,冷意挑發(fā),黃紙飛散,家里所有的燈瞬間熄滅,靈堂外憑空懸起兩盞白燈籠。
燈籠下站著數(shù)不清的虛影。
它們從死路排隊走入,在爺爺?shù)撵`柩前駐足。
我徹底驚呆了。
這些來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穿著打扮,不僅有近現(xiàn)代的,甚至連明清的都有,隨便拎出一個都極其棘手。
甚至有好幾只,是連在道書上也鮮有記載的鬼王鬼將。
爺爺不過是西山溝子的鎮(zhèn)村人,一輩子都沒出過縣城的農(nóng)家小老頭,怎么會有這么多陰物來捧場。
它們站了好一會兒,最前頭的一只穿著蟒袍的鬼朝我看過來。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強(qiáng)撐著膽子拿著竹幡站到一旁。
它們雖然是陰物,卻也要遵行一些陽間的規(guī)矩,家屬立在側(cè)旁才可以對死者行禮。
它們每個皆朝爺爺作揖兩次,大概半個小時后,就在我以為準(zhǔn)備收尾時,門口又傳來一陣空靈的鈴鐺聲。
一座古代的轎子停在了我家門口。
穿著古裝的侍女掀開轎簾,一個懷里抱著嬰兒的女人出現(xiàn)。
她穿著紫色的古袍,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具體的長相我說不出來,因為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模樣。
她的身上似乎籠罩著雪白光芒,一出現(xiàn),院子里的陰森氣息被驅(qū)散不少。
她不走生門,也不走死路,就那么大搖大擺地款步而入,好像一縷破曉光芒,令陰物們齊刷刷地讓出一條路。
她走到爺爺?shù)撵`柩面前,那些鬼王鬼將好像不敢跟她并列,各自退到了一旁。
她就站在我旁邊,像是個活人,卻又帶著一點虛無緲縹。
她盯著爺爺?shù)撵`柩好一會兒,緩緩開口,帶著徐徐回音:“你欠的債該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