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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聽到自己師尊口中說出的話,江寒怔怔站在原地。
即刻處決?
這二人背著自己做出這等腌臜之事,又密謀奪取自己的琉璃骨,更是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如今師尊卻要治自己的罪?
“師尊!這岳群山......”
“夠了!”
那身穿一身黑白道袍的偉岸中年人,雙目之中滿是冰冷之色。
“即日起,我便不再是你師尊,你我?guī)熗角檎x恩斷于此,欺師滅祖之人,也不配坐上那少宗主之位!”
這句話,讓江寒如遭雷擊。
“師尊,你......你說什么?”
緊隨宗主柳真之后,又有一隊人到場,領(lǐng)頭的正是宗門掌律長老。
掌律長老掃了一眼廢墟,抬手稍按,大量的殘磚斷瓦隨即散如退潮,露出生死不明的岳群山。
眾人明顯愣了愣,急忙渡出一縷精純靈力,迅速護住岳群山幾近斷弦的心脈。
環(huán)顧之間,掌律長老發(fā)現(xiàn)夜玲瓏的衣衫跟岳群山同樣凌亂,眉頭旋即微皺,此刻又聽聞宗主柳真的話,眉頭皺的更緊幾分。
“宗主,廢黜少宗主可不是小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p>
柳真冷笑一聲:“我意已決,此事無需再議,即使沒有今日之亂,這少宗主之位也當(dāng)由我私子擔(dān)任?!?/p>
掌律長老一怔,此事,他完全不知。
“宗主,岳群山竟是你的私子?”
“但即便是你的私子,少宗主之位也不能讓給他?!闭坡苫謴?fù)平靜,生硬道,“三規(guī)六矩,從沒有廢黜少宗主的說法,此事斷然不可?!?/p>
一旁的江寒,此刻已經(jīng)完全愣在了原地,他輕聲呢喃著那兩個字。
“私子......”
江寒的神情從不敢置信,再到復(fù)雜,最后是絕望。
他滿臉都是自嘲:“假的,原來都是假的?!?/p>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以前一切的一切,什么師慈徒孝,什么兄友弟恭,原來從一開始都是陰謀?。 ?/p>
江寒眼中含淚,指著柳真仰天怒吼:
“柳真??!原來從一開始,你們父子兩個就一直在利用我!一切都是為了你那私子在鋪路,是也不是?。 ?/p>
“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琉璃骨!!”
柳真神情淡漠:“既然你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那還不跪下,將你的琉璃骨為我兒獻上?”
“自刎吧,我念及舊情,會留你一具全尸?!?/p>
江寒并沒有松開戮殺劍,反倒握得更緊:
“敢問柳宗主,這么多年以來,你有沒有,哪怕只有一刻,將我真的視為徒弟?”
柳真面無表情的看著江寒,嘴角浮現(xiàn)淡淡嘲諷。
原本昏厥的岳群山,此刻突然醒來,更是倚在墻壁破口大罵:
“蠢貨!”
“你就是父親養(yǎng)的一條惡犬,讓你咬誰就咬誰,而且現(xiàn)在還是一條斷脊之犬!”
岳群山四肢百骸盡斷,每吼一聲,骨渣之間的脆響就裹挾怨念沖擊一次眾人的耳膜。
“你以為讓你坐上少宗主的位子,當(dāng)真是因你戰(zhàn)功卓著?”
“笑話!”
“父親從山下?lián)炱鹉愕哪且豢涕_始,你就是我的替身,為我受苦受難的替身!”
岳群山?jīng)_著江寒,猛地呸出一口血水,滿臉癲狂:
“這三年之所以留著你,正是因為沒有找到完整取出先天琉璃骨的方法,但就在剛才,老子已經(jīng)做到了!”
“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天之驕子了!再也不是了!老子才是羲合宗第一!老子才是萬眾敬仰的少宗主!”
江寒慘然一笑:“我明白了......”
他微微松手,正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江寒要自刎棄劍之時,他卻躍步縱劍,一擊刺向岳群山。
速度之快,快若閃電。
岳群山猝不及防,只得勉強偏頭躲閃,左側(cè)肩胛當(dāng)即被切開,血如泉涌!
掌律長老面色驟然一變,他萬萬沒想到,江寒當(dāng)著眾人的面,居然還敢動手!
滿堂嘩然。
眾人急忙護住岳群山,然后迅速隔開江寒,唯恐他再次暴起。
柳真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殺意:“大膽狂徒,在我面前居然還敢行兇!”
說著,柳真便要抬起手,一股極強的威壓頓時從他體內(nèi)浮現(xiàn)。
本就境界高深的柳真,再加上常年身居高位,那等威壓,完全不是江寒所能抵抗的。
江寒轟然跪地,肌膚之上幾乎都滲出鮮血。
但他仍舊踉蹌起身,死死的咬著牙關(guān),即便渾身都在顫抖,也依舊一臉倔強的看著柳真。
千鈞一發(fā)之時,掌律長老呼延灼忽然站在江寒身前。
呼延灼拱手向柳真淡然道:“宗主,他還是羲合宗的少宗主?!?/p>
他橫眉冷對:
“羲合宗法有言,凡是立功持有丹青玉簡之人,萬罪不死。”
“更何況?!?/p>
“岳群山穢亂內(nèi)門在先,又出手傷人,江寒乃是自衛(wèi)還擊?!?/p>
柳真瞇了瞇眼,陰冷的視線審視著呼延灼。
他沉默半晌,最終緩緩收回手。
“呼延長老。”
“屬下在?!?/p>
“鐵面無私當(dāng)真是你的本色?!?/p>
“屬下職責(zé)所在,時刻謹(jǐn)記太上長老的諄諄教誨?!焙粞幼票瓬\揖,不卑不亢。
柳真振袖,負(fù)手而立,冷哼道:“也罷,暫且饒他一命,將他打入天牢聽由執(zhí)法堂發(fā)落?!?/p>
“還是不行?!?/p>
“你!你......”柳真蹙眉,當(dāng)即身形一閃,抵近呼延灼,“何也?理由!”
呼延灼瞥了瞥柳真按在劍鞘的拇指,依然不動如山:
“屬下已經(jīng)說過了?!?/p>
“江寒是少宗主,還有羲合宗法認(rèn)可的丹青玉簡,所以萬罪不死,而天牢正是關(guān)押死囚之地?!?/p>
“好一個羲合宗法!”柳真怒不可遏,強硬道,“如果本尊今天非要封閉江寒的神闕穴,讓他生不如死呢?!”
眾人惶恐。
忐忑的看著羲合宗兩位實權(quán)人物針鋒相對。
呼延灼再次拱手平揖之后,讓開半步,露出身后的江寒。
“可以?!?/p>
“哦?”
“江寒不顧宗主之令,強傷同門師兄,屬于以下犯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p>
眾人無不齊齊愣神。
岳群山微怔之后,旋即大喜,情不自禁的眉開眼笑。
柳真口中的神闕穴,正是突破淬體進入筑爐境的關(guān)鍵。
筑爐境為海納靈氣打根基,想要突破至筑爐境,需在根骨中開辟神爐。
可一旦封閉神闕穴,那神爐還怎么打開?又怎么突破至筑爐?
更何況,江寒的武道根骨還被抽走,現(xiàn)在能站著開口說話已是奇跡,若再封閉神闕穴......
那他與廢人有何二致?
而且。
十五日后,正是宗門大比,江寒身為現(xiàn)任少宗主,必須應(yīng)戰(zhàn)!
江寒若是上場,焉有命在?
“掌律長老!”岳群山大叫,怨懟道,“敢請長老讓我代為懲處江寒!”
呼延灼漠視:“你不過區(qū)區(qū)內(nèi)門弟子,也敢懲處少宗主?況且你更是戴罪之身,何來顏面代為執(zhí)法?”
岳群山臉色鐵青。
“罷了!”柳真揮袖,斜視呼延灼,“還請掌律長老現(xiàn)場執(zhí)法!”
呼延灼的臉色稍有異樣,緩緩轉(zhuǎn)頭的看向江寒,見他死寂如灰的面龐,悄然嘆息。
“羲合宗少宗主江寒?!?/p>
“無以規(guī)矩,不成方圓,準(zhǔn)備受罰吧?!?/p>
話音落地,呼延灼一指點出。
猛然點在江寒腹部,疼得他三魂出竅,神闕穴就此被徹底封死。
江寒緊咬牙關(guān),一聲未吭,任由兩鬢汗珠撲落如雨。
“呼延長老,當(dāng)真鐵面無私?!绷嬷苯臃餍潆x去,語氣凜冽,“另外,此子目無尊長,為師決定罰他禁足十五日,宗門大比之前,不得出宗下山。”
沒有一絲的猶豫,他甚至都不曾回頭再看一眼江寒。
岳群山被眾人齊齊渡以靈力,浮在半空,跟隨柳真離開之前,拋下一串怨毒的話。
“江寒,等著吧,我要在十五日后的宗門大比親手殺掉你,證明我才是羲合宗的當(dāng)之無愧天之驕子!”
江寒默然。
他看著柳真那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半點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
其實江寒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僅僅一夜之間,仿佛什么都變了。
本是大喜之日,可如今,卻教人生不如死。
掌律長老呼延灼掃了一眼江寒,面色復(fù)雜,他張了張嘴本欲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他換上古井無波的表情:“少宗主,回去歇息吧?!?/p>
“此物你且拿著?!?/p>
說著,呼延灼交給了江寒一枚納戒,江寒正要推辭,呼延灼就一把將其拍在了江寒的手中。
“拿著!”
呼延灼本想再說些什么,但看著江寒的樣子,一時間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眼眸微紅,猛地轉(zhuǎn)過身,然后扶了扶代表掌律長老的方正高冠。
“今夜之事,宗門高層自會討論,你不要心存僥幸,這幾天,好自為之!”
江寒遙望呼延灼離去的背影,雙手抱拳,行了一記弟子禮......
與此同時,落星崖少宗主府邸之中。
兩隊執(zhí)法弟子進門率先踹倒石英地?zé)簦ピ弘S之陷入一片寂滅,然后他們分呈左右,齊刷刷的沖進廡廊。
“抓到了!”
“帶走!”
一道人影被拖出后衙廂房,月色迷離之下,她滿臉驚恐。
“你......你們是誰?居然膽敢擅闖少宗主之府,我哥可是......”
“別指望那個殘廢了!”
帶頭的執(zhí)法弟子晨鋒冷笑,示意將江婉兒帶走。
“脊骨靈根被抽,又被封閉神闕穴,你哥現(xiàn)在就是一個人人可踩的凡夫俗子!”
“若你識趣,就老實跟我們走,免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