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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越是近三月十五,秦頌瞅著那放置在書房顯眼處的請?zhí)l(fā)杵的時間就越長。
商賈參加皇家宮宴的機(jī)會幾乎沒有,這次皇帝這么慷慨,她秦家當(dāng)然會抓住機(jī)會在一眾官員面前露露臉,保不準(zhǔn)以后行事也方便。因此她一收到請?zhí)?,就給兄長秦風(fēng)去信了,結(jié)果大哥說他回不來,宮宴的事她做主便是。
她做主?她要怎么做主啊?她從小到大小宴大宴去了不少,可是沒去過宮宴啊,天家規(guī)矩那么多,一不注意小命就沒了呀!
“唔......”前兩天好閨蜜王君庭已經(jīng)跑來給她授過課了,拍著胸脯保證即使不聽那些繁雜的規(guī)矩,以秦頌現(xiàn)在的模樣出席宮宴,也不會讓其他人對秦家有所詬病的,可是,這是有前提的,她不能太引人注意。
這場宮宴的主要目的是為安王和昭王選妃,哪個姑娘出風(fēng)頭就會被針對,一旦被針對,之后的事可能就很難招架了。
“小姐、小姐,君庭小姐差人送了東西過來。”
秦頌一抬眼,就看到月笙和月落手中捧著大小兩個木盒,這節(jié)骨眼王家給她送東西,一定是來給她解圍的吧?“打開看看?!?/p>
“哎呀,這長簪真漂亮,衣裳也漂亮,小姐小姐,快試試。”
秦頌的目光由檀木盒里的紫玉銀簪移到一旁紫色鑲銀絲的衣裙上后,又移回到銀簪上。
她是何等識貨的人,這簪上的紫玉雖然只有拇指大小,卻光滑晶亮,通透無瑕,加之圍繞紫玉的銀質(zhì)樹葉雖薄卻毫無打磨時遺留下的殘次痕跡,葉間也鑲有細(xì)碎的小塊紫玉點(diǎn)綴,可見匠人對余料的利用十分得當(dāng),并且拋光也是一流手藝。
這長簪,價值連城,是上品中的上品!
“走,回房試試去?!?/p>
對于王家能拿出這種東西,秦頌并不驚訝。王家雖然世代簪纓,卻一點(diǎn)也不窮。作為諸華十二世家中現(xiàn)在唯一仍然活躍在表舞臺的家族,綿延百代積累千年的名門王氏家里頭可謂遍地都是黃金。
“小姐,這裙子上的銀絲真好看!”給秦頌著裝打扮完畢,月字輩幾個丫鬟跟著秦頌東闖西蕩,也都算見識廣博了,可還是對這套衣裳贊不絕口。
照了照鏡子,轉(zhuǎn)了一圈,秦頌非常滿意,遠(yuǎn)看不引人注目,近看又巧奪天工,不容易惹麻煩,也不容易被看輕。
而送出這套衣裙飾品的王宅里此刻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君庭,你已經(jīng)盯著我看了一炷香時間了,就算你天熠哥哥我長得天怒人怨,你也不至于這樣吧?”從他坐在書房里等王璀之開始,跟著他也進(jìn)了書房的王君庭就坐在一旁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他,想忽視都很難。
“哼哼,想送衣服,想送簪子,自己送不就行了,為什么要借我的名義呀?”王君庭揚(yáng)著得意的小臉,明知故問。
周天熠把手里的書往桌面上一扣,反問:“我倒是想啊,可是我送的她會收嗎?就算收了,她那天會穿嗎?”
“哎,等宮宴那天,秦頌一定會罵死我的?!币娚蟼€話題沒有讓周天熠尷尬,王君庭馬上扯回自己身上,語氣頗為委屈。
今天周天熠一到王宅就把她點(diǎn)名喊了出來,見他帶著兩個木盒,她還以為有什么稀奇玩意,結(jié)果......結(jié)果不過是借她的名義給秦頌送去了一支銀簪和一套衣裳,“你給我說實(shí)話啊,你是怎么知道秦頌的尺寸的?”那衣服她事先也瞧過了,剛好就是跟秦頌合身,這絕對不是巧合。
周天熠一挑眉,只回了兩個字,“目測?!?/p>
王君庭明顯不相信,接著問道:“那你也目測一下,我是多少?”
周天熠瞟了她一眼,上下一打量,隨即說道:“小丫頭?!?/p>
王君庭氣結(jié),自己比秦頌小了一歲,身材上確實(shí)有些差距,但也不至于得到這種評價吧?恰好這時王璀之從門外跨了進(jìn)來,“怎么了,這么熱鬧?”
“大哥,昭王殿下欺負(fù)人!”王君庭起身就向王璀之撲去,裝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他這妹妹哪里會就這么哭了啊,王璀之拍拍王君庭的肩膀,忍笑道:“行了行了,別裝了,天熠又不是沒給你帶東西回來,那譜子你都練上手了吧?”
“嘿嘿!”王君庭一笑,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哥哥回來了,這兩人估計(jì)又有要事商量了吧。
王君庭一走遠(yuǎn),王璀之就贊出了聲,“虧你想得出來?!彼谥芴祆谂赃叺囊巫由弦蛔?,自顧自翻了個茶杯倒茶。
“小伎倆罷了,以她的聰明,早晚會看出來的?!?/p>
“你這是不想讓她置身事外??!”王璀之明白,流水宮宴上,秦頌和周天熠一定會相識,而周天熠送出的那套看似低調(diào)的衣服到那日恐怕......恐怕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這個局,由于他和王君庭的私心默認(rèn),秦頌毫無知覺。
“你們不也希望秦家被卷進(jìn)來嗎?”周天熠反問,他和王家交好,可秦家和王家的關(guān)系也不差,最近王家的所作所為明擺著就是想把秦家卷入京周這盤大棋,為己方所用。
“此事對你、對我、對秦家,都是利大于弊,何樂不為?”王璀之?dāng)科鹦θ堇硭?dāng)然答道,這種聯(lián)合跟秦家攤牌明說,定會被秦家接受,只是如今的變數(shù)是周天熠對秦頌有意,為了配合他,也就成了現(xiàn)在這般藏著捏著的狀態(tài)了。
“不說這個了,依你看來,宮宴他會動手腳嗎?”
“不好說啊,不過比起那位,當(dāng)務(wù)之急,我們還是應(yīng)該先把身邊的老鼠抓出來?!?/p>
“也是。”說著周天熠抽了張紙,毛筆蘸著茶水開始把傾向自己這邊的所有人的名字都列出來,然后逐一同王璀之分析。
流水宮宴在皇家別院舉行,由于這次宮宴邀請的人員眾多,而進(jìn)入別院的檢查程序繁復(fù),下午時分,別院就開門接納賓客依次進(jìn)入了。
“皇家宮宴不比其他,今天就月笙一個人跟著我去吧!”向月落、月圓、月屏又交代了幾句后,秦頌才帶著月笙到了秦府門口,王君庭的馬車已經(jīng)在等著了。
“果然合適?!鼻仨瀯偙环錾宪?,王君庭就盯著她今天的著裝打扮看了一圈又一圈。
輕紗紫綢銀絲的搭配像極了秦頌人前清冷的形象,發(fā)間沒有其他冗贅的飾品因而襯得那支紫玉銀葉簪格外奪目,而銀簪又與衣裙上的銀絲相互映襯,相得益彰。
王君庭不得不感嘆周天熠對這套衣裳的上心程度。
“什么?”見王君庭眨巴著眼睛快把自己看穿了,秦頌下意識也看了看自己,這衣裳和發(fā)簪不就是她送來的嗎?怎么現(xiàn)在倒像是第一次看到了?
“沒事兒,原本覺得合適,沒想到這么合適?!蓖蹙ノ恍н^了話題,免得秦頌生疑,“出發(fā)吧,到那邊還得排隊(duì)進(jìn)去呢?!?/p>
“你何必繞遠(yuǎn)路帶我呢,我自己過去也......”京周城內(nèi),北貴南賤,東富西貧。王家府邸居京周之北,舉辦宮宴的皇家別院也在京周北部,以王君庭王家主脈嫡女的身份地位,進(jìn)皇家別院可以跟隨她的母親走誥命夫人的大門,現(xiàn)在卻為了護(hù)她,繞了一圈到京周東面的秦府帶她同行。
“你啊你,在那群老頭子面前那么精明,怎么現(xiàn)在就不靈光了???”王君庭擺了擺手,示意秦頌不用太介懷自己的做法。
這次宮宴破例邀請了商賈豪族,美其名曰對其重視,實(shí)質(zhì)是皇帝的恩威并施,皇帝更是想借這場最高規(guī)格的宮宴告訴豪族,無論資本如何雄厚,身家如何殷實(shí),豪族終究只是末等商人。
秦頌若是只身前往,怕是在別院門口就要受辱,與世家有交情的豪族早都傍著世家的車馬同行了。
秦頌一愣,了然,無奈笑了笑,“還是你考慮周全?!?/p>
“我們的關(guān)系,誰跟誰呢!”
王家和秦家的交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其實(shí)王君庭并不知道,或許,連這一輩的王家家主都不甚清楚。王家不涉商貿(mào),秦家不入廟堂,兩家同出四方腹地維隴,世世代代交好的同時,也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
王君庭對秦家的印象大多是來自秦頌的,兩人年紀(jì)相仿,幼年時相互串門成了玩伴,后來秦頌從商,而她也開始學(xué)習(xí)世家女子應(yīng)當(dāng)掌握的課業(yè),見面的機(jī)會比以前少了很多,然而即使如此,兩人的關(guān)系也從未疏遠(yuǎn)過。
很快就到了別院門口,秦頌撩起車簾,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輛輛華麗的馬車依次有序排著隊(duì),不由得感嘆,“人好多呀?!?/p>
“陛下把從四品以上官員和家眷都請了個遍,人哪能少呀?”王君庭撐著腦袋瞥了眼車窗外,語氣里透著漫不經(jīng)心,比起大宴慶祝勝利,將士們更想得到豐厚的封賞,可惜周天磊忌憚周天熠,給全軍的嘉獎只是些小恩小惠,而宮宴給安王、昭王指婚進(jìn)而削弱其勢力的目的又那么明顯......
這宮宴,只讓她覺得壓抑。
“小姐,夫人讓奴婢來傳話,請您和秦小姐去東門隨她一同入宴?!瘪R車剛停下,王家夫人身邊的丫鬟就找了上來。
“我知道了。”王君庭一聽,咧嘴欣喜一笑馬上點(diǎn)頭,又回過身對秦頌說:“我娘就是善解人意!”從西門進(jìn)的都是官職品級較低者家的女眷或者沒有誥命在身的夫人,魚龍混雜,與這相比,東門清靜很多,也不用排那么長的隊(duì)伍。
王家子嗣雖多,但這樣的正規(guī)大宴,只有正室和嫡出的兒女才能出席。王君庭和秦頌到東門時,王家長房王舒曠的正室崔氏和二房王孝莽的正室季氏已經(jīng)在等她們了,二位夫人向來對王君庭寵愛有加,即便王君庭有些來遲了,也沒責(zé)怪,直接就帶著兩個小姑娘進(jìn)了東門。
“秦家丫頭,宮宴向來是非多,你多跟君庭在一塊兒?!奔臼现@是秦頌第一次參加皇家宮宴,邊走邊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