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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周氏蒙著面,雙手也包的格外的嚴(yán)實(shí),心疼不已地守在池業(yè)的床邊。
床上的人雙眸緊閉,臉色發(fā)紅,時不時疼的哼出聲,看著池業(yè)這個樣子,周氏寧愿生病的那個人是自己,也不愿意池業(yè)變成這個樣子。
得了天花的人,從來都沒有聽說能活下來。
想著前幾天夫子四郎還說夫子夸他文寫的好,以后必然有前途。
他們周家辛辛苦苦的,攢下那么多的銀子,不就是為了讓池業(yè)好好念書、光宗耀祖?
耳邊傳來池業(yè)痛苦的呻·吟聲,周氏實(shí)在是不忍聽下去了,極力惹著淚水跑出去了。
剛出了池業(yè)的門,就看到老大老二家的人站在門口。
房氏悄悄地拉了拉宋氏的衣袖,朝著宋氏使了個眼色,就退在了宋氏的身后。
“娘,”宋氏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周氏,手不安的抓著衣袖,“四弟怎么樣了?”
“不是讓你們?nèi)フ埨芍校趺匆粋€個都杵在這里做什么?”周氏面色一冷,心中一涼,厲聲喝道。
“娘,”房氏扭了扭大屁·股,緩步走到周氏的面前,原本是想要扶著周氏的,只是手在即將碰到周氏衣服的時候,頓了頓,收了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也是關(guān)心四弟,聽鎮(zhèn)上四弟的同窗說,四弟得的是天花?”
天很熱,太陽火·辣辣的烤著大地,似乎要將大地上面的人烤熟一般。
周氏的背后一涼,臉色更加的難看,冷眼望向房氏,聲音冷的就像寒冬的風(fēng)雪一般,“我讓你請大夫過來看,誰讓你在背后亂嚼舌根,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房氏連忙閉上嘴,扭頭朝著二郎走去,反正她也只是過來問問,看娘這個樣子,四弟八成就是天花。
“都杵在這里干什么?”周氏的嗓門忍不住的提高,“老大,還不去請郎中過來!”
池樹是個老實(shí)本分的人,聽到周氏叫道他,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直接出去了。
林谷雨這個點(diǎn)正好是給池航做按摩的時候,今早在院子里面洗衣服,無意間聽到老大老二家說的話。
“池航哥,”林谷雨用力的給池航做著按摩,猶豫的說道,“我今天早上無意間聽到大嫂跟二嫂兩個人說是四弟好像是得了天花?!?/p>
林谷雨的手法很好,每次她給他做按摩的時候,池航都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就像是在天堂一樣,在聽到林谷雨說的話,臉色一驚,“你說什么?”
“鎮(zhèn)上的大夫說四弟好像是得了天花?!绷止扔昶届o的重復(fù)了一遍。
“這?”池航一臉驚訝的看向林谷雨,聲音沙啞,“天花,這會死人的?!?/p>
現(xiàn)代的社會,天花也就只能做到預(yù)防,正是因?yàn)槿藗兌碱A(yù)防到位,所有基本上沒事。
在古代,天花是死亡率最高的傳染病之一,傳染性強(qiáng),病情重。
林谷雨心里盤算著,他們是不是應(yīng)該換個地方住,如果住在這里,很有可能就傳染過來。
如果是別的病,林谷雨可能去幫忙看一下,可是天花,這是要命的病,這里醫(yī)療不發(fā)達(dá),林谷雨根本就沒有把握能只好這種病。
“谷雨,”池航心里很慌,莫名的恐懼,“你能救四弟嗎?”
林谷雨按摩的動作一頓,面無表情的望向池航。
“我知道你會醫(yī),”池航微抿了一下唇,“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去救一下四弟嗎?”
林谷雨依舊沒有說話,池航瞧著林谷雨臉色難看的樣子,“你這么厲害,都能將我從閻王爺那里拉回來,四弟你也一定......”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林谷雨冷冷的說著,低著頭,不在看向池航,接著進(jìn)行手上的動作。
這都兩個多月了,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池航的身體也差不多好了,反正她用手按的時候,發(fā)現(xiàn)腰部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
“對不起,是我的不對。”池航胸口就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樣,難受的不知道該如何發(fā)泄。
林谷雨從池航的身上下來,坐在床邊,開始準(zhǔn)備穿鞋。
豆沙原本是蹲在地上拿著樹枝寫字的,瞧著池航起身了,也連忙起來,拉著林谷雨的手,“娘,我會寫,會寫!”
手被豆沙軟軟嫩·嫩的小手拉著,原本有些郁悶的心情一掃而光,跟著豆沙走。
豆沙只會寫幾個字,彎彎曲曲橫七豎八的,但是并不影響林谷雨分辨它們。
池航跟著林谷雨從床上下來,跟在林谷雨的身后。
瞧著地上的那些扭曲的東西,池航有些頭疼。
“一,二,”豆沙拿著樹枝指著地上的字,甜甜的聲音念道,“三、四、五、六、七!”
“好棒啊,”林谷雨稱贊的摸了摸豆沙的頭,“豆沙很棒,這么快學(xué)會了那么多的字?!?/p>
豆沙現(xiàn)在約摸不到兩歲,沒想到學(xué)的這么快。
池航的臉有些微微泛紅,低頭看著身邊的小女人,猶豫的問道,“谷雨,你識字?”
“恩?!绷止扔暌荒樒届o的應(yīng)道,抬眸看向池航,想了想,“你識字嗎?”
池航抬手摸了摸后腦勺,想了想,“你真厲害?!?/p>
不識字。
林谷雨又交了豆沙一個字,就去做午飯了。
或許應(yīng)該說要離開的事情了。
林谷雨蹲在爐灶旁,心不在焉的想著,池航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她沒有必要留在這里,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還是想要回家,畢竟原身的娘和弟弟沒有人照顧。
等著一切都安頓好了,她還要去陸家醫(yī)館給人看病。
在現(xiàn)代的時候,林谷雨從小對中醫(yī)有濃厚的興趣,所以才會在大學(xué)的時候選擇中醫(yī)。
林谷雨站在一旁切著辣椒,忽然間覺得面前暗了下來。
“谷雨,”池航靠站在一側(cè),看著林谷雨的動作,猶豫的開口問道,“要我?guī)兔ψ鍪裁磫???/p>
“不用?!逼綍r做菜也是林谷雨一個人忙活的,“你去一邊休息就好了,你的身體還沒好。”
“我覺得好多了,做點(diǎn)輕活沒事的?!背睾姜q豫的說道。
林谷雨停下手中切菜的動作,一臉平靜的看向池航。
“怎么了?”池航被林谷雨看的有些不習(xí)慣,期期艾艾的問道。
林谷雨微微抿唇,想了想,開門見山的說道,“你好了的話,那我要回家?!?/p>
池航尷尬的站在原地,一雙漆黑的濕漉漉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林谷雨,聲音有些哽咽,“哦。”
池航說后,一手扶著腰,裝作困難的樣子,一步一步的朝著床邊走去。
回家,也不過就是這個月的事情,池航腰好的比較快,現(xiàn)在做一些簡單的動作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池航心里很不是滋味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干凈的床幃。
在林谷雨沒有來之前,他躺的地方又臟又難聞,有的時候,池航自己都不愿意這樣茍且的活著,反正大夫已經(jīng)宣判死刑了,他又何必堅持呢?
林谷雨的出現(xiàn),將他從閻王爺那里一次一次的拉回來,他漸漸的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這都兩個月了,他好像早就將那封休書的事情忘記了。
池航的手不自然的抓著身下的褥子,眉頭皺的更緊。
林谷雨將飯菜全都端上桌,對著床上躺著池航叫了一聲,“池航哥,洗手吃飯了。”
說后,林谷雨將地上蹲著認(rèn)真寫字的豆沙領(lǐng)出去,給小豆沙洗了洗手。
豆沙是個很乖的孩子,以前像是一只時時刻刻受驚的兔子,現(xiàn)在倒變成一只溫順的小兔子,摸起來軟軟的舒服極了。
正在幫著豆沙擦手,忽然間聽到身后一聲巨響。
林谷雨一回頭,發(fā)現(xiàn)池航整個人趴在地上,臉朝下。
什么情況?
林谷雨放下豆沙,飛快的走到池航面前,彎腰將池航扶起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將池航扶起來,林谷雨吃力的扶著池航朝著里面走去。
豆沙小短腿飛快的跑到池航的另一邊,扶著池航的手,實(shí)際上只是拉著池航的手而已。
等著林谷雨氣喘吁吁的將池航扶到床上躺下,擔(dān)心的說道,“怎么這么不小心?!?/p>
池航臉上慘白,額頭上冒著冷汗,一聲不吭。
“哪里不舒服?”林谷雨伸手要幫著池航轉(zhuǎn)身。
“我受傷了。”池航漆黑如墨的雙眸似乎含了一層水汽,奄奄一息,聲音里含了些委屈。
不等林谷雨說話,故意摔倒的某人虛弱的“哼”了一聲,頓了頓,“不過不要緊,你還可以回......回......”
最后那個“家”字,池航怎么都說不出來,疼的擰眉歪嘴,卻無損他俊美的容顏。
“不走,”林谷雨眉頭輕皺著,臉色蒼白,這摔倒不是鬧著玩的,如果真沒事還好,就怕又傷著了,“翻身我看看?!?/p>
花了好大力氣才幫著池航翻身,手放在池航的后背上摸了摸,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這才松了口氣。
“沒什么大問題,還疼嗎?”林谷雨放軟聲音,輕聲問道。
池航轉(zhuǎn)過頭,臉色憔悴的望向林谷雨,擺出一副疼的很難受的樣子,皺了皺眉,輕哼了兩聲,對她說的“沒什么大問題”的總結(jié)弱弱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