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逸便低低地笑了。然而，那一雙冰冷的眸子，忽然間變得陰冷，甚至迸射出一絲殺氣，他唇瓣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打擾？”

他手中握住她臂膀的力道突然加重，大到幾乎要將她的臂膀生生捏斷，“你可知道，你已經(jīng)打擾到本王了。”

天空上的烏云忽然遮住了月光，原本投在他身上的明亮光線暗淡下去，襯著他整張臉冰涼異常，就像森冷詭異的沼澤，散發(fā)著幽幽寒氣，在不知不覺之中滲人心骨。

柳拂整張臉漸漸浮現(xiàn)出病態(tài)般的蒼白，心就像被一計層層的巨石壓在了胸口難以透氣，她微微垂下頭，幾縷青絲垂落，遮住了她少許情緒，沉默半響之后，她才沙啞著嗓音說了一句，“對不起?！?/p>

像三年前，她對他說了聲對不起。

無論當時受到了多么大的屈辱，無論那是不是她的問題，無論她是否是不是受害者，她還是毫無尊嚴的說了聲對不起。

什么時候開始，那個死皮賴臉整日整夜纏著他，不管他無情嘲諷還是盡情踐踏的刁蠻大小姐成了這番模樣？時隔三年，再次見到，眼底除了恐懼與逃避再無其它？

蕭天逸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手中力道下意識地松了少許。

柳拂的聲音卻還在繼續(xù)，“柳拂年幼之時少不更事，常常為了一己之私為難于王爺，若是曾經(jīng)做過什么惹得王爺不開心，還請王爺原諒我。”

她將頭深深地埋下，帶出十二分的歉意。蕭天逸瞬即回神。

他低下頭，緊緊地盯著面前低著頭的人兒，心里隱約的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窒息，極為細微，卻令人難以忽視。他雙手一松，往后大退一步，撇開頭，極為冷漠地吐出一個字：“滾?！?/p>

柳拂身體一僵，連略有些凌亂的衣裳也來不及整理，就好像怕他反悔般，急匆匆地抬步離去。

蕭天逸聽著旁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很快消失不見，雙拳緊攥，最終，輕闔上了眼。

回到金鑾殿，晚宴早已開啟。

許是柳拂此次過來較于低調，所以并未有人注意。

皇帝及嬪妃們聊得正歡，柳拂剛欲尋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就聽見上方皇帝爽朗的笑道，“蘇小姐不止秀外慧中還聰明伶俐，不愧是我楚朝第一才女，不知今年芳齡何許？”

殿外那一襲白衣謫仙般的男人抬步跨入。

蘇風暖臉色微紅，羞澀地垂下頭，正欲答話，旁邊皇貴妃輕笑道：“皇上，您可是忘了，蘇小姐比逸王小了整整三歲呢！兩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柳拂眼睫顫動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坐下，旁邊有婢女上來斟茶。

“哦？”皇帝勾唇，望向踏步而來的蕭天逸笑道，“逸兒，是嗎？”

蕭天逸步履微微一頓，低首應道：“是。”

皇貴妃柔聲笑道，“話說回來，逸王也已到了娶妻的年紀。她們兩人郎才女貌，乃是難得大家公認的金童玉女，今日他們倆人都在，不如皇上您趁著今晚這大好的日子為他們倆人指婚如何？如此，也算是促成了一段良緣佳話。”

柳拂下意識地去拿面前的杯盞，渾然忘記此刻婢女正在倒茶。

她手一觸碰杯盞，茶壺中滾燙的茶水瞬即濺在她手背上。

“??！”她吃痛低聲叫了一聲，反射性地縮回手。杯盞哐當?shù)袈湓诘兀l(fā)出清脆聲響，霎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柳拂抬眼，正好撞見了不遠處，蕭天逸的目光朝她所在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