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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正向老頭哭訴,屋里又出來一人,正是胖女孩。她驚訝地說,你怎么來了。
我半跪在老頭前,鼻涕眼淚一把,一半是真情實感,一半是裝出來的,現(xiàn)在被第三個人叫破,頓覺無地自容,覺得自己跟小丑差不多。趕緊擦擦眼淚,低著頭不說話。
“這小伙子一路跟著我,找到咱們家?!崩贤躅^說:“還真有點(diǎn)毅力?!?/p>
“爹,我看他也不容易,他要買的花我看你偷著養(yǎng)了幾盆,就賣他一盆吧。”胖女孩求情。
我趕緊抱拳:“謝謝大姐?!?/p>
“去,誰是你大姐,看你滿臉褶子,還管我叫大姐?!迸峙⒉桓吲d:“我叫王曉芙,你叫什么?!?/p>
我腦子直轉(zhuǎn),不想告其真名,想隨便編一個,可人家父女倆,看著就坦蕩。當(dāng)著真人不說假話,說假話遭雷劈。我實話實說,說自己叫劉海洋。
王曉芙頗為感興趣,問我是不是在海邊出生的,說她都二十歲了,還沒見過大海。
老王頭不耐煩,叫她進(jìn)屋去做晚飯,別跟著裹亂。
老王頭站起來說,你跟我來吧。我知道他心軟了,趕緊跟上。
他帶著我來到后院的小倉庫門口,那條狗還在虎視眈眈看著我,老王頭上去一腳,把它踢一邊。那條狗不依不饒,站起來又要叫。
老王頭無奈,讓我在這兒等著,他用腰間的鑰匙打開門,一個人鉆進(jìn)去。等了片刻,手里捧著一盆花出來。
我一看,正是要買的品種。這盆花讓老王頭養(yǎng)得極好,五顏六色都是花瓣,隨風(fēng)輕輕搖動。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黃色和紅色花瓣竟然構(gòu)成了一個奇妙的心臟形狀。
我正要伸手去拿,老王頭把花挪到一旁,說道:“我要約法三章?!?/p>
我心急火燎,他現(xiàn)在就算開三十個條件,只要不過分我都能答應(yīng)。
“第一,這盆花我不賣給你?!?/p>
我愣了,這是什么意思,他想反悔嗎?
“咱倆之間沒有買賣關(guān)系,日后真要出什么事,也找不到我頭上。我這算自保吧?!崩项^說。
我趕緊說:“王師傅,你要怕網(wǎng)上轉(zhuǎn)錢留下證據(jù),我用現(xiàn)金支付?!?/p>
“不是這個意思,你用現(xiàn)金就查不出來嗎?可笑。”老頭說:“反正這盆花我借給你就是了,這是第二點(diǎn)?!?/p>
我眨眨眼看著他。
“我借給你半個月?!崩项^說:“半個月夠你完成任務(wù)了吧,到時候把花再給我還回來。聽明白沒有?!?/p>
我嘬嘬牙花子,心說話,到時候就是不還,你上哪找我去。
老王頭似笑非笑看著我,也不多說,把花放在我手里。
“還有第三點(diǎn),”老王頭道:“這段時間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都不承認(rèn)責(zé)任。日后真要因為這花惹出麻煩,我肯定是不承認(rèn)的。也希望你是真男人,出了事能自己扛。”
我心說話,能出個屁事,又不給別人用。我一口答應(yīng)下來。老王頭叫出王曉芙,和我互加了好友。我抱著花歡天喜地出來。
現(xiàn)在這盆花就是我的活祖宗,以后能不能發(fā)達(dá)就靠它了。
我聞了一下花味,差點(diǎn)沒把我熏死,這股怪味能讓人惡心到想吐。越這樣我越高興,越熏人說明效果越好,哈哈,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做一個清醒夢。
捧著花回到家里,離睡覺還早,怕晚上過于興奮睡不著,我到附近公園跑了好幾圈,累的渾身酸痛才回來。天色漸黑,我沖了個澡,把花擺放床頭,舒舒服服躺好。
關(guān)了燈,屋里很安靜,我平躺在床上,雙手搭放在腹間,緩緩閉上眼睛。這一刻,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我怎么那么像一具遺體,躺在殯儀館的尸床上。想到這兒,心里那叫一個別扭,趕緊換了姿勢側(cè)著躺。
聞著花的怪味,我默默念叨著自己的名字,劉海洋,劉海洋......腦海里浮現(xiàn)自己的長相,越回憶越膩歪,咬住牙停住。
不知什么時候,昏昏沉沉睡著了。
這一覺不知睡到什么時候,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睜開眼,周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狀況,我稍微動了動,覺得四面狹窄,手腳碰到了板子。
心里一驚,自己好像被封在一個黑森森的匣子里。
我用手推著上面的蓋子,沒想到是滑蓋,可能是抹了潤滑劑,滑動的時候沒有摩擦的聲音發(fā)出來。蓋子一開,明晃晃的光照了進(jìn)來,我覺得刺眼,一時睜不開。
就在這時,外面有念經(jīng)和敲木魚的聲音傳進(jìn)來,瞬間我明白了什么。莫不是我已經(jīng)掛了,現(xiàn)在躺在棺材里?
我悄無聲息從匣子里坐起來,仔細(xì)一看,身上果然穿著金黃色的傳統(tǒng)壽衣,上面用絲線淺淺縫制著仙鶴、太極和仙翁這些圖案。我摸摸頭上,竟然戴著一頂瓜皮帽。這套扮相妥妥的表明,我已經(jīng)掛了。
看看周圍的情況,我躺在一口純黑色的滑蓋棺材里,不遠(yuǎn)處是一道從天而落的黃色帷布,遮住了視線。透過厚厚的帷布看過去,后面隱約有人影晃動和香煙渺渺。
眼前所見的一切極盡華麗,此時我心生哀嘆,心說人都死了還整這么一套東西有什么用,生前又享受不到。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有一種很古怪的聲音,像是誰家裝修打開了鉆頭,很輕很輕,不仔細(xì)聽是聽不到的。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胡亂琢磨的時候,帷布突然撩開,從后面走進(jìn)來幾個人。我下意識藏回了棺材,緊閉眼睛。幾個人來到我的面前,有個很年輕的聲音在說話:“奇怪,我記得爹的棺材蓋是合上的。”
另一個成熟一些的聲音道:“這是老人家有感,不必驚慌。遵從老人家的生前遺愿,我把書帶來了?!?/p>
這個聲音湊近了一些,低聲道:“老人家你若有靈,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那醒來看看這本書吧?!?/p>
他這句話一下說到我的心坎里,似乎想到了很久遠(yuǎn)的回憶,具體是什么又說不清,總覺得有個很重要的東西在腦子里徘徊。
知......知......
我陡然一驚,想到了四個字,夢中知夢。
瞬間我頓悟了,頭腦無比通透,我現(xiàn)在是在做夢!我在夢中,我已經(jīng)夢中知夢!
我睜開眼,外面的光線太強(qiáng),一時間很難看清狀況,只覺得幾個人背光,正低頭看我,他們眉目陰森,五官不清。
見我醒了,他們都沒有驚慌,一個人手里拿著書遞給我:“你要的東西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