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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知青?開會?沈詠絮一頭霧水。
“你們知青的事找我做什么?”
“來不及解釋了快上路!”馬超群拖著她往村里趕。
“哎,我東西......”
“真麻煩!”
馬超群搶過沈詠絮手里大大小小的布袋子,扛起玉米面,咬著牙就跑。
冷陽村不大,村口的土路一直通到村公社,辦事處、婦聯、治安隊都擠在一處。
村公社的院子和知青宿舍是連在一起的,二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時,空地上已經烏央烏央的坐滿了人。
駐村的二十多名知青全聚集在這里,外圍還坐著許多看熱鬧的村民。
田村長耷拉著腦袋坐在中間,一言不發(fā)抽著水煙筒。
旁邊是前天來過的書記員。
岑昔最顯眼,他站在人群的前方,腰板挺得筆直,渾身上下仿佛有光環(huán)。
昨天金秀紅走后,岑昔認真地考慮過沈詠絮的問題。
誠如村里人所說的,沈詠絮的悲劇,一大半都來源于復雜坎坷又不光彩的出身。
母親沐荼曾經是風塵女子,愛上了梨園名角沈修竹,自己給自己贖了身,義無反顧地跟著他來到這偏遠山村。
沈修竹剛到村里時,因其英俊瀟灑、詩書滿腹,又出手闊綽,很是招村里人喜歡。
這也就導致很多人恨毒了沐荼,一方面是看不起,一方面是嫉妒。
這些情緒不斷累積,終于在時代更替之后爆發(fā)。
戲曲成了封建糟粕,建蓋戲樓又耗光了全部積蓄,沈家的地位一落千丈,鄙夷和唾罵隨之而來。
沈修竹一輩子清高孤傲,哪里受得了這種落差?
村里人都說他在羞憤之下,在戲臺之上提劍抹了脖子。
丈夫死后,沐荼只能靠乞討和挖野菜勉強度日,一邊還要拉扯著當時只有8歲的孩子。
原主是在受欺負,反抗,再被欺負,再反抗的逆境中長大的。
和其他下地進山“放養(yǎng)”的村里孩子不同,即便是生活再難,沐荼也堅持教原主讀書識字。
從《三字經》《弟子規(guī)》,到《詩經》《論語》,以及各種戲曲劇目,原主早就倒背如流。
母親一遍遍告誡她,要自尊自愛,要堅毅勇敢,要正直高潔。
這些教育也成就了沈詠絮的靈魂底色。
五年前沐荼在眾目睽睽下被打死,原主沒有像村里人期望的那樣,嚎啕大哭或是認罪服軟。
她默默收斂了母親的遺體,從此把自己包裹得更嚴、更深。
其實田慶發(fā)等人也給過她“機會”。
如果她肯妥協,愿意去阿諛奉承那些村霸混混,則未必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可是,原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寧愿把自己“作”成了典型。
壞的典型。
這些事情,前世岑昔都看在眼里。
他也曾同情和心疼,也驚嘆于原主的才華,想過要施以援手。
可在一兩次嘗試著抗爭之后,他害怕了,害怕每天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害怕這些壞名聲會影響自己返城。
最后,他和無數冷漠的看客一樣,什么都沒做。
這一世,岑昔決定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昨天下午開完會,和新認識的幾個人寒暄了一陣,他就去了一趟村公社。
借著了解生產隊規(guī)章制度的名義,岑昔查看了村里的工分本。
沈詠絮的名字也在本子上,但工分比起別人少了許多。
普通的一個工,別人可以計一分,沈詠絮卻三五個工才能寫上一分。
更別提備注欄里還有大大小小的處分,理由千奇百怪,動不動就扣分。
到年底一算,沈詠絮不但分不到多少糧食,甚至還要倒貼些進去。
岑昔回到宿舍,翻來覆去睡不著,干脆坐起來寫項目計劃書。
天還不亮,他爬起來召集大伙開會。
理由很充分:他們這批知青來得遲,沒趕上春季播種,要在抓緊利用初夏搞好農業(yè)生產,應對即將來臨的雨季。
田村長是對岑昔有點意見,但公是公私是私,今天“新兵”到崗和村里的第一次會,他必須來。
書記員照本宣科地讀著規(guī)章制度,下面的人心不在焉地聽著。
歷來給知青安排工作都有一套固定的固定的模式。
比如盡量讓知青參與開荒、燒地等“公有屬性”明顯的任務,盡量不占用到村民自家的田,也不占村民的工分。
分工時也要按照等級調整,像岑昔這種上面打了招呼的,一般都分配較為安全輕松的工作。
岑昔站在人群中,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瞟向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