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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生辰那日,我夫君帶著他失而復得的妹妹回來了。
「長嫂安好,你這件碧霞云裳真好看,我從來都沒穿過這么美的裙子?!?/p>
話音落地,我夫君眼底浮升出心疼。
「小妹,你放心,你嫂嫂有的,你也會有的?!?/p>
1
我嫁給蘇州富商之子姜云顧已經(jīng)三年了。
我從沒聽婆家人說過,姜云顧還有個流散在外的妹妹。
而她這妹妹不是什么善類,比如現(xiàn)在。
剛回來的第一天,她紅著眼睛在內(nèi)堂,委屈巴巴地盯著我。
「嫂子,我也不想搶你的院子,我體弱多病,院子里的合歡花滋補,正適合我?!?/p>
一回來便要人院子,我當然是不舒服的。
不過看她身體的確虛弱,讓她也無妨。
可我話還沒說出口,她又楚楚可憐望著姜云顧。
「哥哥,嫂子不會生氣吧?如果嫂子不愿意的話,我也可以住在其他地方的,咳咳……」
一陣咳嗽,姜云顧連忙將她扶起。
轉(zhuǎn)眼,他盯著我沉了眸,「若月,你懂事一些,蕓蕓身體不好?!?/p>
我:?
我分明什么都沒說啊。
裝無辜可憐博取同情和疼愛我能理解,如此針對我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我可沒說過不讓院子這話,妹妹喜歡盡管去住就好了?!?/p>
姜蕓蕓低垂著眼眸,「嫂子好像不太高興,哥哥——」
我打斷了她。
「我沒什么不高興的,妹妹,若是體虛多病,少說話多休息?!?/p>
姜蕓蕓滴出眼淚,扯住姜云顧的衣袖,「哥哥,我是不是惹到嫂子了,她好像不喜歡我。」
這一次,不等姜云顧說話,我已然勾起嘴角。
「我跟你不熟,喜不喜歡談不上,不過你這有事沒事就哭哭啼啼的架勢,我確實欣賞不來?!?/p>
她滿臉錯愕,一瞬間又紅著眼睛看她哥。
我不愿再看她作妖,轉(zhuǎn)身走了。
忽然,想起我爹昨日說過的話,一回頭,竟然看見姜蕓蕓正趴在姜云顧懷里。
兩個人摟在一起,眼神情意綿綿,怎么看,都讓我覺得有些惡心。
我的突然轉(zhuǎn)身,兩個人同時一抖,松開了手。
姜云顧裝作沒事人一樣,從我身邊經(jīng)過,「南院,就讓她住?!?/p>
2
今日客人多,累了一天,我沒休息,在房里等待著姜云顧回來。
月上枝頭,渾身酒氣的他推開房門。
倒在我旁邊的他扯了扯被子,眼睛閉上,嘴角帶著笑。
「你這妹妹是在哪里找到的?」
他睜開眼,瞥了一眼我,眼神躲閃著說道:「這些年爹娘一直在找,遠房親戚找到了,這不就送回來了么?」
我輕咳一聲,「哦,今日我生辰,我爹娘都過來了,下午怎么沒見你人影?」
他瞇著眼睛,「幾個商客拉著我去喝酒,你生辰年年都有,可生意上的事情機不可失啊?!?/p>
是嗎?
我怎么聽我丫鬟繽兒說,在街頭看到他摟著姜蕓蕓,兩個人親密無間呢?
若是感情好那也無可厚非,不過聽說兩人在街頭拐角處嘴都快貼到一起了。
是不是感情太好了?
「我明白你剛找回妹妹,對她好一些也是應該的,不過做事也要有分寸?!?/p>
他不耐煩地轉(zhuǎn)身背對著我,「嫁進來這么多年,你也該懂事一些,就不要和我妹妹爭風吃醋了,這么多年我沒納妾,也沒外室,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他睡著了。
3
次日。
早飯時,姜蕓蕓身著一襲碧霞云裳,頭戴月華珠釵,雙眸含笑。
「嫂子起得這么早?我聽阿爹說,你一向是不愛早起的?!?/p>
我盯著她,沉了眸,「這不是我的衣裳和首飾么?」
姜蕓蕓咬著唇看向姜云顧,「哥哥,你不是說……這是嫂子送給我的么?」
姜云顧皺著眉頭看我,「你那么多衣裳和首飾,給她幾件怎么了?」
倒不是我小氣,我也不缺這點衣服首飾。
但沒經(jīng)過我同意便將我的東西送人,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我忍著火氣,「她喜歡,你可以自己給她買,我也可以買新的送她?!?/p>
姜云顧瞪著我,「她就喜歡這一件,你去錦云莊訂制的,買不到了。岳丈好歹官居三品,你怎得如此小氣?」
我氣得發(fā)抖,「不問自取,是為偷!」
姜云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祝如月,我是不是給你的臉面太多了!」
一直在觀望的公公也忍不住用指責的眼神看著我,「既然嫁進了我們姜家,應當遵從三從四德,這是你對夫君說話的態(tài)度么?」
其實,姜家開了個錢莊,在我嫁進來之前,那錢莊不過是一個茅廁般大小的賭坊。
是我嫁進來之后,迅速關(guān)閉了賭坊,換成了錢莊。
過后,我還安排陪嫁過來的下人們對錢莊盡心盡力,錢莊的生意一日日才好起來的。
當時公公將生意上的事情悉數(shù)交給了姜云顧,而我對雖算不上關(guān)心照顧,至少,也不曾像現(xiàn)在這般苛責。
我氣得翻白眼,一口飯也吃不下,轉(zhuǎn)身的時候,還聽到姜蕓蕓那委屈的聲音。
「都怪我,又惹嫂子生氣了,看來我是不適合回來,你們別和嫂子吵架,我還是走吧?!?/p>
之后,自然是姜云顧對她的寬慰和對我的貶低。
4
心情不好的我回了院子,問了繽兒,才知道昨日是姜云顧派人拿走了我的衣裳首飾。
「以后沒我的吩咐,不允許你們再放他、他的人進我的院子?!?/p>
我自幼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有些委屈,不愿再受第二次。
繽兒也替我鳴不平,「真不知道這家的二小姐怎么回事,外頭撿回來的孩子,怎么一股子小家子做派,偏偏姑爺和老爺還疼得不行,奴婢總覺得她好像在針對小姐你?!?/p>
姜蕓蕓針對我很明顯,只是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她這么做的目的。
總之,我讓下人們守好院子,出門去了錢莊。
等我到了錢莊,姜云顧正坐在柜臺,見我來了,面色又難看了一些。
「你不在家里閉門思過,來這里干什么?」
閉門思過?
我都快被氣笑了。
「姜云顧,做錯的人是你,我為什么要閉門思過?」
姜云顧沉著聲音,「我爹說的話你是不是又忘記了?我看你最近脾氣是越來越大了,我給你找個大夫瞧瞧,無事就不必來錢莊了。」
這一瞬間,我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這錢莊當年開不下去,是我介紹了不少客人過來,也是我讓母家的下人們盡心盡力,將錢莊于破產(chǎn)邊緣拉了回來,你憑什么讓我不來?」
姜云顧盯著我,神色很不耐煩,「可這畢竟是姜氏錢莊,你一個女人進進出出的,讓多少同行們笑話!」
「笑話,」我笑了起來,「當年我用嫁妝給你們補漏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是笑話?錢莊生意蒸蒸日上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是笑話?現(xiàn)在穩(wěn)定了,就變成笑話了是吧?」
他無話可說,我繼續(xù)說道:「你不想讓我來錢莊,行啊,當初貼補進來的嫁妝合計一共三十萬兩銀子,這些年盈利增長至少翻了五番,我這辛苦費也不與你計較了,你給我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我日后不會再管你這錢莊的任何事情?!?/p>
他眼里亮起一抹光,激動地點頭,「好,一言為定!」
我冷眼看著他。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百多萬兩銀子,對于姜氏錢莊來說,無非是九牛一毛。
能用這些錢打發(fā)了我,那是再好不過了。
拿了銀票,我也沒馬上就走。
讓人將錢莊的人都帶了過來。
他們看著我和姜云顧,有些不知所措。
我開門見山,「這錢莊是我一手做起來的,不過這錢莊原本也是姓姜的,今日姜云顧要與我明算賬,你們這中間有不少我?guī)н^來的老人了,也有些剛招進來的新人,今日與你們打個招呼,我不會再過來,所有賬本賬目都交給姜云顧吧。」
管賬的祝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小姐,奴才是您從祝府帶過來的人,您若是走了,奴才也不留在這里了!」
緊接著,身后八成的人都跪在地上,脫了衣冠扔在一旁,「那我們也不干了!」
5
烏泱泱的一片人都要請辭,姜云顧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瞪著我,「祝如月,你非要這樣是吧?」
說實話,我的確是故意的。
但這么多人都要跟著我走,我是沒有想到的。
我以為,只會有一些舊仆愿意離開。
「既然我不來錢莊了,我的人當然也不必留下,我又不是個傻子,干什么出錢出力,好處都讓別人占了去?」
姜云顧磨著后槽牙,似乎要放狠話。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又笑了,「如月,你看你,怎么成婚幾年還是這個性子呢?我不過是跟你說笑,你還當真了,讓他們都回去吧,我這錢莊也離不開你!」
說笑?
銀票都給到我手上了,還是說笑?
剛才他有多得意,我可都還記得呢。
但我也沒有斤斤計較,遣散了下人。
「姜云顧,我祝如月不蠢,你想干什么,先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p>
我走了,眼前卻還是他那張陰沉到極致的臉。
姜云顧想從我手中奪權(quán)已經(jīng)不是一日兩日了。
但在之前,他還不曾將自己的野心暴露得如此明顯。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他有了這莫名其妙的勇氣?
6
讓我沒想到的是,好像是最近受氣太多,出門又著了涼。
到家后,我竟然感覺天昏地暗。
我暈在床上,姜云顧過來看我,對錢莊的事情只字不提,眼睛紅紅的,滿臉關(guān)懷的樣子。
「如月,都怪我,你千萬不要有事!」
原本我是很警惕的,畢竟,我和他成婚多年,感情一直寡淡如水。
他若不是忌憚我娘家的身份,大概早已經(jīng)給了我一紙休書。
不過我發(fā)現(xiàn),他一直喂我吃藥,關(guān)懷我的一日三餐,似乎并沒有什么異樣。
這讓我有些詫異,難道,他真的想要緩和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事情沒那么簡單。
他若真在意我,這么多年也不會對我如此冷淡。
一直到那天,在他從我房里出去的一炷香后,繽兒告訴我,房里丟東西了。
……
吃了幾天的藥后,感覺不錯,我又將大夫請了過來。
大夫說:「夫人您身體沒什么大毛病,以后不必再吃藥了,應調(diào)解心境,最好是去一些山清水秀的地方換換心情?!?/p>
這幾日心情煩躁,換個地方散散心也是可以的。
我?guī)蠋讉€體己的下人,去了明州幾日,游山玩水。
這幾日,心情的確好了不少,等我哼著歌回去的時候,路過錢莊,剛下車走進去,眼前的一幕又讓我氣血上涌。
只見姜蕓蕓坐在我的椅子上,拿著我的茶杯,喝著我珍藏的花茶。
而姜云顧坐在她對面,捻起一小塊糕點放在她嘴邊。
兩個人相視一笑,姜蕓蕓吃得很香。
見我進來,兩個人同時皺眉,眼中的情愫也很明顯:真掃興。
「姜云顧,這花茶,是我爹送過來給我的吧?我同意你用了么?」
姜云顧冷聲道:「你的不就是我的么?夫妻還需計較這些?」
姜蕓蕓也捂著嘴笑,用鄙夷的眼神看我,「哥哥,你跟我說嫂子小氣,我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是一點兒也不像官家大小姐,喝她一點兒茶葉,跟怎么了她似的?!?/p>
姜云顧癟癟嘴,「我還真瞧不上她這點兒東西?!?/p>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我真忍不下去。
走過去,我直接掀翻了桌子。
茶具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響動后,我看著兩人驚訝又憤怒的表情,「瞧不上可以不喝,沒人逼著你們偷來喝,不喜歡還喝,是犯賤么?」
姜蕓蕓滿臉怯弱的樣子,噗通一聲躲進姜云顧懷里,「哥哥,嫂子好可怕,她怎么在外面都這樣發(fā)脾氣,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你,哥哥這幾年過得一定很辛苦吧?」
我聽得惡心,坦言道:「面子是靠自己掙的,他又不是乞丐,難道要靠別人施舍么?要是沒有我,他這幾年只會更辛苦,要不是我拉了姜家一把,早不知你們都該去哪里要飯了,更別提你姜蕓蕓,你連回來的資格都沒有?!?/p>
姜云顧眼中腥紅一片,一股殺意頓現(xiàn)。
但我一點兒也不害怕。
「祝如月,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別忘了,你娘是罪臣之女,要不是我娶你,沒有人敢娶你的,我娶你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了!」
「啪」一個巴掌,我狠狠扇在姜云顧臉上。
我盯著他,厲聲道:「我娘母家是被冤枉的,圣上都為她母家平冤了,你是什么東西,也敢拉扯我娘!」
姜云顧嘶吼一聲,伸出巴掌要打我,可我?guī)н^來的下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虎視眈眈,姜云顧也知道他們的厲害,最終也沒敢下手。
7
為了不讓這些惡心的事情再發(fā)生一次,我想叫來祝福,禁止姜云顧兩兄妹再來錢莊。
但遲遲不見人來,又瞥見姜云顧眼中的得意,我才知道,他那天偷走了我的印戳是為了干什么。
「你把祝福解雇了?」
姜云顧冷笑一聲,「不僅僅是祝福,你的人,我全都已經(jīng)請走了,我們姜家的錢莊,就不勞煩你多費心思了!」
原來,這就是他沉淀了這么久想出來的辦法。
真是個蠢貨。
我朝著他笑,「姜云顧,你可不要后悔啊。」
姜云顧定定看著我,「我不會后悔,祝如月,你也囂張夠了?!?/p>
姜蕓蕓在旁邊對著我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惡心。
「嫂子,這外頭的事情啊,還是交給男人來做,咱們女人,只要能伺候好男人就對了,你管的是不是也太多了?!?/p>
我被她這番話給逗笑了。
是啊,那我祝你,這輩子多伺候幾個男人,爭取讓整個蘇州的男人都知道,你是伺候男人的一把好手?!?/p>
「你!」
姜蕓蕓咬著唇,百般受辱的樣子。
我瞥了兩人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出了門,我問繽兒:「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繽兒點頭,「放心吧小姐,那些人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姜氏錢莊合作的,您若是不管了,他們隨時可以抽手?!?/p>
我搖搖頭,視線拉得很遠,「不用,姜云顧煞費苦心,我可不能辜負了他。」
8
過后的時間里,我也沒反擊。
姜云顧自以為拿回了錢莊大權(quán),應酬也沒變少,可謂是春風得意。
他在外面瀟灑,而姜蕓蕓也沒少給我找麻煩。
不是在公公面前說我善妒、不給爺們兒留臉面,就是在吃穿用度上和我爭風吃醋。
公公疼這個女兒,我是看在眼里的。
他可能也覺得自己兒子大權(quán)在握,說話更加有底氣了,連吃個飯也不給我清凈。
「也就是我老頭子好說話,若是我那老婆子還在,必不能讓兒媳婦如此欺負兒子?!?/p>
「做女人不遵守三從四德,即便是嫁給圣上做皇妃,那也是沒有好下場的?!?/p>
我當然也不客氣,直接回他:「若是你那老婆子還在,我也是一樣,人都是要臉面的,你不要臉,我也沒必要硬給不是?」
公公氣得吹胡子瞪眼,姜蕓蕓還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直接摔了碗筷,「你不過是跟我爹有點交情,當初你領(lǐng)著姜云顧在我家門口等了三日,念你們可憐心誠,說了些好話蒙蔽了我和我爹的眼睛,我才會下嫁于你兒子?!?/p>
「你家之前境地有多窘迫就不必我多說了吧?若不是我,你家現(xiàn)在過得稀碎,你怎么還意思要求我遵從三從四德?」
公公翻著白眼,不停地喝茶,手抖得不行,又摔碎了茶杯。
「你,你這個賤婦,我,我要讓我兒子休了你!」
我冷笑,「即便我要與你家斷絕關(guān)系,也絕不是你兒子休我?!?/p>
公公直接氣暈了過去。
下人去叫大夫的時候,姜蕓蕓也沒閑著。
姜云顧火速趕了回來,二話不說就要扇我巴掌。
下人攔著他,他氣急敗壞,一拳砸在門上,「祝如月,我要休了你!」
我冷眼看著他和他旁邊滿臉得意的姜蕓蕓,「你家惡心,我也不想多待,休我是不可能了,和離吧?!?/p>
姜云顧眼中欣喜難以掩飾,不過還是強行壓平了自己的嘴角,「你這么多年,善妒、強勢,我也忍無可忍了,念你也跟了我這么多年,我便答應與你和離,你馬上收拾東西,回你母家?!?/p>
「呵呵,」我打量他一眼,「當年我嫁過來時,你和你爹不過住在郊外的祖宅,這宅子是我賺了銀子買的,要走,也該是你們走!」
姜云顧高昂著脖子,挑眉道:「不可能,姜府,是我們姜家的宅子。」
我沒慣著他,讓下人們將他趕了出去。
除了臥病在床的公公,其他人跟他們有關(guān)的人,也悉數(shù)趕了出去。
至于他們的東西,我全都打包起來,丟在府門口。
姜云顧站在門口,指著我的鼻子,滿臉憤怒。
「祝如月,你太跋扈了!我,我要告官!」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隨便你告。」
9
他還真沒讓我失望。
不過一兩個時辰,衙役們來了家里,讓我去一趟公堂。
「大人,您可一定要為草民做主??!那祝如月囂張跋扈,嫁進我們姜家以來,不僅不給我這個夫君面子,更是不敬公公,我爹被她氣得暈死過去,她竟然將我和妹妹趕了出來,這種女人陰狠毒辣,您可千萬不能放過她!」
剛進去,便聽到姜云顧這么一番混淆黑白的話。
知州見我來了,微微皺眉,「他說的可是真的?欺辱夫家、不敬公婆這可是婦人大罪。」
可能姜云顧和姜蕓蕓聽知州語氣,以為我受罰是板上釘釘了。
兩個人紛紛抬頭,挑釁般看著我。
我輕咳一聲,「我的確沒給姜云顧面子,至于不敬公婆我是不承認了,嫁進來三年有余,我對公公始終敬重,只是因為最近他們一家針對擠兌,我忍無可忍罷了。」
姜云顧連忙說道:「不對,大人,她這是在狡辯,自從她進了我家門,便對我爹百般欺辱,仗著禮部尚書小姐的身份欺壓我,我即便是想為我爹伸冤,我也有口難言,我爹其實不是被她給氣暈的,是被她下了毒!大人若是不信,請我爹過來,讓大夫一驗便知!」
看他說得這么信誓旦旦,我都要相信了……
難道,公公真的中毒了?
公公很快就被請了過來,確切來說,是被抬過來的。
因為他還沒醒過來,滿臉慘白,嘴唇發(fā)青。
公堂的大夫一把脈,瞬間面色嚴肅。
「大人,真的中毒了,我估計……撐不過今夜了?!?/p>
姜云顧眼眶一紅,用看仇人的眼神看著我,「大人!這毒婦害死我爹,你可不能不管!」
知州看著我嘆氣,「祝小姐,你有什么想要解釋的么?」
我笑了,「大人,即便他爹中毒了,怎么能證明是我下的毒呢?」
姜云顧冷哼一聲,「大人,我有人證!」
我說人證是誰呢。
原來是之前給我看病的趙大夫。
趙大夫還真是不客氣,來了公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由分說便指著我,「大人,這不關(guān)草民的事情啊,都是祝如月指使我的!」
「我指使你什么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表演。
「是你,是你找我要的斷腸草,說是家里有老鼠,要毒老鼠的,今天你家公就中毒了,難道不是你下的毒么?」
他連滾帶爬到知州身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大人,草民真不知道她是要給人下毒??!草民冤枉!」
10
知州被吵得耳朵疼,不耐煩地拍了拍驚堂木,「肅靜!」
場內(nèi)鴉雀無聲,他看著我,問道:「祝小姐,刑法無情,你若是不能自證清白,本官——」
「大人,民婦并沒有毒害過家公,不過這趙大夫既然說我問他要過斷腸草,可有什么證據(jù)證人?」
在知州眼神審問下,趙大夫搖了搖頭,「大人,當時她拉著我到無人的地方問我要的,實在是沒有證據(jù)?!?/p>
我冷笑一聲,「實在是無稽之談,你沒有證據(jù)怎敢信口胡說?」
趙大夫噎住了,旁邊的姜蕓蕓忙不迭指著我,「大人,我可以作證!我看見她從趙大夫手里拿過毒藥的!」
我挑眉看她,「是么?那即便是如你所說,我拿了毒藥,你又怎么證明是我給公公下的毒?」
姜蕓蕓拍了拍手,得意道:「你的丫鬟燕兒還記得吧?就是她,得了你的指使,在早飯之前將毒藥下到我爹的飯菜里的!」
說完,一個丫鬟哭哭啼啼被帶到了堂內(nèi)。
姜蕓蕓瞪了她一眼,「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靜靜地看著燕兒。
她是我嫁給姜云顧之后買來的丫鬟,一直放在外院做些灑掃。
她會叛變……
在姜蕓蕓和姜云顧勝券在握的眼神中,燕兒抹了一把眼淚,顫抖著說道:「大人!我家夫人并沒有給老爺下毒,這都是,這都是公子和小姐污蔑夫人的!」
姜蕓蕓和姜云顧的表情很好看,一半邊臉還笑著呢,另一半邊已然充滿了不可思議。
「燕兒!你瞎說什么!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
燕兒瞪了一眼姜蕓蕓,「大人,我,我原本是夫人的丫鬟,這二小姐自從回來了之后,就不停地跟我示好,時不時地讓我給她傳遞消息什么的,一開始我糊涂,因為銀子答應了,可是后來,二小姐就開始沒完沒了了,不是讓我偷夫人的首飾,就是讓我偷夫人的衣裳……再到后來,奴婢不肯,她就派人綁架了我爹娘,讓我污蔑夫人!」
燕兒所說的句句屬實。
因為當我的衣裳出現(xiàn)在姜蕓蕓身上時,我已然讓繽兒查出了內(nèi)鬼。
燕兒的一舉一動一直暴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也很清楚她不過是為財。
再到后來,姜云顧和姜蕓蕓讓她污蔑陷害我,她沒同意,我還算是欣慰。
當然,我也愿意派人救出她的父母。
所以,當她的父母安然無恙,她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姜云顧二人報復。
她能給出的證據(jù)很多,至少比我多。
知州在看到那些姜蕓蕓給她的銀票之后,也很快判定:我是清白的,而姜蕓蕓和姜云顧兩人謀害親生父親,妄想陷害他人,應當秋后處斬。
姜蕓蕓和姜云顧臉都被嚇白了,兩個人癱軟倒在地上,愣愣地看著我。
就在這時,一直躺著的姜富猛然坐了起來。
「大人!別!我沒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