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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我從來不知道自由是什么?
從小的學(xué)習(xí)、生活,包括每天要穿什么衣服和襪子,都是母親說了算。
稍微反抗一下,迎接我的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有一次,來了例假,不小心弄臟了褲子。
老師特意準(zhǔn)許我回家換洗一下。
回到家里以后,我剛換好衣服,準(zhǔn)備去上學(xué),我的母親毫無征兆地就回來了。
“你怎么在家?是不是逃課,還穿上我最討厭的這件紅色的褲子,這是第幾次了?”母親一邊說著,一邊就揚(yáng)起了巴掌。
我在挨了一巴掌后,才解釋。
因為好幾次,要是先頂嘴,得到的是一頓暴打。
還不如讓她打一巴掌消消氣后,再聽我的解釋,興許能聽得進(jìn)去。
“媽,我來例假了,所以老師讓我回來換衣服,校服都臟了,所以隨手拿了一件?!?/p>
母親從來不會跟我道歉,就算知道我說得有理。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這個紅色,你就是故意的?!碑?dāng)她意識到自己錯了,也要強(qiáng)詞奪理一番。
為了不耽誤課程,我也只能認(rèn)錯,乖乖地?fù)Q上母親所說的衣服。
這就是我的日常!
我為什么不反抗?
那是因為......
母親當(dāng)初未婚先孕生下我,給了我生命,已經(jīng)算是很勇敢了。
別說從前的那個年代,就是現(xiàn)在,我也未必敢。
她經(jīng)常埋怨,當(dāng)初要不是為了我,早就嫁給高門子弟,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么落魄。
母親有輕度的抑郁癥。
所以,我一直忍受著母親言語和行為上的雙重暴力。
在外人看來,我雖是單親家庭,卻也過得幸福。
直到上高中,有一天,我在路上不小心和同校友的自行車撞了,把腳崴了。他提出送我回家。
我剛到樓下,男生要扶著我上樓。
母親就神一般的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同學(xué)看到母親的臉色不好,連忙解釋:“伯母,不好意思,是我撞到冉冉了,所以我送她回來?!?/p>
我正在暗自祈求,母親千萬不要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來,感覺臉頰一熱。
“啪”的一聲,巴掌已經(jīng)落在我的臉上。
還是第一次在同學(xué)面前這么丟臉。
我捂著臉哭訴道:“媽,不是我的錯。”
旁邊的同學(xué)已經(jīng)嚇傻了,可能是無法想象我平日里那么一個活潑的人,怎么就有這樣一個偏執(zhí)的母親吧。
母親的眼神,嚇得男同學(xué)落荒而逃。
我忍著劇痛上到三樓,第一次痛快淋漓地把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這好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這么年表面上的屈從,也只是偽裝而已。
母親就一直依靠在門框上看我哭完。
“以后離男生遠(yuǎn)一點,他們不過是想要你的身子,騙了你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p>
我不相信天下男人都如母親所言,我準(zhǔn)備找一個男朋友,到時候來推翻母親的一切言論。
于是,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談了男朋友并悄悄同居了。
2
我考到了鄰省的一個大學(xué),為的就是不再讓母親掌控我的人生。
開學(xué)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從籠子里剛飛出的小鳥,呼吸著自由的空氣。
我貪婪而放縱。
從最初的不敢嘗試,到現(xiàn)在的健步如飛。
因為長的天生麗質(zhì),我身邊不缺乏追求者,此時我沒有理會他們。
我要先感受一下自由的欣喜。
可在看到閆炳琨的第一眼,我就淪陷了。
在被母親束縛的日子里,我就想著大學(xué)肯定要找一個男朋友,幻想的男朋友的樣子,就和他一模一樣。
三個月后,我和他在校外租了一個房子。
從最初的羞澀,到后來的習(xí)以為常。
除了上課,我們都膩歪在房子里。
“我們畢業(yè)后,會結(jié)婚的吧。”雖然我不認(rèn)同母親的一些說法,但是她的語言畢竟從小就腐蝕著我,所以我還是經(jīng)常會問出這樣的話。
閆炳琨每次都是‘嗯’一聲,并不做過多解釋。
而我也不會仔細(xì)的詢問,想著他只要不是和我的父親一樣死掉,就會履行對我的諾言吧?
直到那天,一個女孩子找上門。
閆炳琨出去了,說同學(xué)找他有事。
我聽到敲門聲,還以為他沒帶鑰匙。
“你怎么總是丟三落四的,我要是不在家怎么辦?”
我沒顧得上看貓眼,就那么打開了房門。
一個染著七色頭發(fā)的女孩,和幾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站在門前。
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難道閆炳琨在外面欠債了嗎?
可他不上課的日子,基本都和我在一起。
“你們是誰?”我忍不住后退幾步。
現(xiàn)在屋子里就我一個人,他們要是闖進(jìn)來,我不是對手。
只能盼著是她們敲錯門了。
女孩看著我,一副鄙夷的表情,“怪不得能把閆炳琨迷得五迷三道的,小模樣還算清純?!?/p>
聽到閆炳琨的名字,我知道是找他的沒錯了。
可對方的樣子,怎么像妻子要抓奸一樣。
“他不在家,有事你給他打電話吧。”我只想著快點打發(fā)他們走,要是把家里砸了,還要花錢重新置辦。
“打電話,他要是接我電話我還會來嗎?你馬上轉(zhuǎn)告他,半個小時不回來的話,我就把你賣了。”
女孩不僅打扮新潮,說的話也是很另類。
看樣子不像是要債的,閆炳琨總要面對。
雖然不知道他們什么關(guān)系,但今天說清楚也好。
我撥通了閆炳琨的手機(jī)。
“不是說了嗎?我一會兒就回去?!?/p>
閆炳琨有些不耐煩,我剛要說明情況。
女孩一把奪過我的手機(jī)。
“閆炳琨,你可以不回來,那我就把這個賤人送到她該去的地方了。”
手機(jī)開的是免提。
我聽到了這個平日里還算對我溫柔的男朋友,最絕情的話。
“你隨便,只不過是我一個玩膩的?!?/p>
?
3
我傻眼了,難道是真的像母親所說的,這男人沒有一個好人。
全心愛的男人,把我拋棄了?
女孩顯然也愣了一下,“你小子少給我裝蒜,要不是你喜歡她,能不接受我嗎?馬上滾回來?!?/p>
手機(jī)那頭沉默了一下。
“沒空。”
說完,就傳來了掛斷的聲音。
女無奈地?fù)u搖頭,臉上卻是掛著笑容。
把我又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真是可憐呀,還以為他有多愛你,不過是一個玩物?!?/p>
我呼吸急促,真想一巴掌呼上去。
可是,看著她身后兇神惡煞的十幾個男人。
知道我要是反抗的話,無異于以卵擊石。
迅速地?fù)屵^手機(jī),我撥通了110。
“是110嗎?我這里有人要入室綁架。”雖然渣男可恨,但是我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女孩用手指著我,惡狠狠地帶著人走了。
剛才也只不過是硬撐著,看著他們走了之后,我一下癱軟在地。
我一直在冰冷的地上坐了有半個小時,聽到門鎖被轉(zhuǎn)動的聲音,隨后看到了閆炳琨進(jìn)門。
我現(xiàn)在還真巴不得他死掉。
要是那樣的話,還能假裝他是愛我的。
但是看他的眼神中,竟然沒有一絲的愧疚。
他眉頭緊蹙,“她竟然對你動手了?我明明說”
“說什么?說我只不過是你的一個玩物而已?”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不管如何,我不是一個卑微的女人。
走到衣柜前,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剛才的淚已經(jīng)流干了,現(xiàn)在的我只剩下一點倔強(qiáng)了。
“冉冉,我那都是騙她的?!?/p>
閆炳琨拉過我正在收拾東西的手,直視著我。
我甩開他的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p>
雖然母親對我的控制欲很強(qiáng),但是在這上大學(xué)的半年里,她反常的沒有管我。
同時也不允許我打工,所以給了足夠的生活費。
即使我不回學(xué)校,也可以付得起房租。
當(dāng)初租房子的時候,房租是平攤的。
這就當(dāng)我買了個教訓(xùn)!
閆炳琨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我和她家里是世交,父母一直希望我和她交往,但是我喜歡的是你,你也看出來了,她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所以我也只能先騙她,讓她放過你。”
我沒想到,這種女孩竟然是他父母喜歡的。
像我這樣清純的,恐怕反而入不了他們的眼。
畢業(yè)就結(jié)婚,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你現(xiàn)在的無奈只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等到畢業(yè)后你拗不過家里,還是要和她結(jié)婚的,那你既然不能和我結(jié)婚,為什么要招惹我?”
我一向自認(rèn)為是聰明的,沒想到剛走入社會,就遇到了這樣的一個渣男。
閆炳琨支支吾吾的樣子,代表我說的都是對的吧。
“所以,媽說的都是對的吧?!蹦赣H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剛才閆炳琨沒有關(guān)好門,不知道母親聽到了多少,我真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4
我從來沒有跟閆炳琨說過家里的事情。
他顯然也有些緊張,應(yīng)該覺得解釋也是蒼白無力的,“我們都冷靜一下,這幾天我去學(xué)校宿舍擠一下,等到你想和我聊了,我們再見面。”
閆炳琨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就當(dāng)訣別了。
半年沒見,好像母親有些憔悴了。
經(jīng)過了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母親靠譜。于是,放假我和母親回到了家鄉(xiāng)。
可我一直在疑惑,母親為什么那么適時的出現(xiàn),要是換做任何一個時候,我都不會跟她回來。
果然,我猜對了。
母親在回到家鄉(xiāng)的第一頓飯,就一直在笑,笑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媽,你這半年想我了沒有?”我夾菜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雖然過了一段自由的日子。
但是那從小到大對母親的恐懼,還是記憶猶新。
母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獵物。
“你是不是以為上了大學(xué),就離開了我的掌控?!彼斐鲎约旱氖?,詭地笑著。
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難道是又想打我?
“沒有,我是學(xué)業(yè)太忙了,所以沒有回來。”我心虛地扒拉了兩口菜,雖然是食之無味。
母親給我夾了一口菜。
說出的話,讓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一直在陪著你,把你送到大學(xué)門口后,我就沒有回來,后來包括你租房,我都看得一清二楚?!?/p>
我早就該想到的,怎么就這么消停了,原來是一直在我身邊。
看來,是我被自由沖昏了頭腦。
我的母親,怎么可能放過我。
窒息的感覺再次襲來,
“我做這些都是為你好,從上高中你就開始有了反叛的心理,我就是要讓你自己撞了南墻,才知道回頭?!?/p>
母親的得意,是我的挫敗。
本來,我這次是咎由自取。
想著在母親面前彰顯一下自己的勝利,結(jié)果我卻是一敗涂地。
正在我啞口無言的時候,閆炳琨打來了電話。
本來不想接,可是為了緩解一下尷尬,也為了讓母親看一下我的決心:“我把東西都搬到宿舍了,房子留給你,希望你和下一任女朋友過得開心?!?/p>
手機(jī)那頭是粗重的呼吸聲。
“你真的忍心和我分手?”
可能是我遺傳了母親性格中的絕情吧。
此刻的我,想起對他抱有的希望在此刻化作泡沫,還有母親虎視眈眈的目光。
我只覺得此刻自己就像一個落水狗般狼狽。
“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對我撒謊,所以我以后都不可能再信任你,我們分手了,以后都不要再打擾我。”我歇斯底里地喊著,仿佛這樣能洗刷掉身上的恥辱。
這不僅是一次戀愛的失敗,更是我信念的轟然倒塌。
發(fā)泄出來以后,我舒服多了。
想聽閆炳琨說一句分手快樂,這樣就算翻過這一頁了。
可突然傳來的敲門聲,讓我緊張了起來。
當(dāng)母親看到閆炳琨站在門外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震驚。
“我的女兒已經(jīng)和你分手了,你竟然如此的厚臉皮,我要告你非法闖入民宅。”此刻的母親好像我已經(jīng)被他搶走似的,在怒視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