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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無妨,你帶路就是。”
人犯被關押在牢中,獄卒們都是認得黎燁的,見大將軍竟屈尊降貴的來到天牢這等骯臟齷齪的地方,一個個不由得有些受寵若驚。
傳言說,大將軍在戰(zhàn)場上的時候,便是身先士卒,沖鋒陷陣,眉頭都不皺一下。
起初,他們想著,只怕這不過是些討好黎燁之人的阿諛奉承罷了,可如今已經(jīng)入了夜,黎燁竟然只是為了這樣一個區(qū)區(qū)的小毛賊走了一趟天牢,倒是讓他們的心中也漸漸有了些敬仰之情。
“大將軍,那犯人性子倔強,自從被我們抓來之后,始終緊緊的閉著嘴巴,一個字也不肯說,若是大將軍還不來的話,我們就準備用刑了?!?/p>
秦昭昭跟在黎燁的身后,眼看那犯人被兩個牢頭拉著,綁在了刑具上,借著熹微的火光,隱約能看到,這賊只是個少年,似乎尚且不足弱冠之年,眉眼中雖然稚氣未脫,但那目光卻早已變得有些污濁,隱約露出有些怨毒的味道。
“說說看,你究竟是什么人,那銀子又是從何而來?”
黎燁漫不經(jīng)心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打量著那被綁在柱子上的少年。
少年抬起眼來,冷冷的看了一眼黎燁,視線落在他身后的秦昭昭身上,突然桀桀的狂笑了起來。
“秦昭昭!真沒想到我會在這地方見到你!你可還記得我!”
秦昭昭被他這泛紅得仿佛是野獸一般的眼神嚇了一跳,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她怎么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個少年呢?
可是少年的眉眼中,又確實隱隱約約有些似曾相識的味道。
“呵呵,果然是貴人多忘事??!你才剛剛發(fā)落了我姑母,還是我親自去將她抬回來的,這么快你就認不得我們了?”
被這少年一提醒,秦昭昭倒是當真恍然大悟了。
“乳娘的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相府和將軍已經(jīng)給足了你們體面,是你們貪心不足,怨不得旁人?!?/p>
聽秦昭昭這樣說,少年臉上的神情更難看了起來,那雙眼睛中恨不得噴出火來,奮力掙扎了一下,直扯得那用來綁住他的架子也跟著晃悠了起來。
“秦昭昭,我告訴你,別以為有大將軍給你撐腰,就能高枕無憂!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拉上你墊背!”
這少年一邊撕心裂肺的叫著,一邊恨恨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朝秦昭昭噴出一口污血。
秦昭昭躲閃不及,本以為只怕是自己難以躲開這一場羞辱,可是卻沒想到,下一秒,整個人的身體瞬間騰了空。
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了黎燁的膝上。
黎燁那雙桃花眼灼灼的落在她身上,滿臉理所當然和旁若無人。
即便是重活了一世,秦昭昭也幾乎從來不曾和男子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雖然她心中厭惡黎燁,可是卻還是莫名其妙的紅了臉。
副將眼看著將軍夫人那一截潔白的頸子紅成了蝦子,又接收到黎燁警告的眼神,哪里還敢多看一眼,急忙將少年拖到了一旁。
“你這刁民,好生大膽,竟然連將軍夫人也敢沖撞!天牢中有幾百種不同的刑具,別說是你一個尋常百姓,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敵國探子,我也保證讓他將肚子里那些陰謀說得干干凈凈!”
他帶著少年退下去,秦昭昭云鬢微微有些凌亂,忙不迭的也從黎燁的身上跳了下來。
膝上驟然失去了女子的體溫,黎燁有一絲不習慣的皺起了眉頭。
天知道她剛剛那副嬌羞的模樣,是何等的讓他心動。
可是現(xiàn)在,昭昭換上了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表情,顯然是對他無比厭惡。
空氣中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了起來,不過還好,那副將很快就拖著少年走了過來。
“將軍,先前見那小子閉口不言,還當他是個有骨氣的,誰想到他不過就是篤定咱們只是嚇唬嚇唬他,不會當真動手,所以才死鴨子嘴硬罷了。如今只是看了那些刑具上面的血跡,就已經(jīng)嚇得尿了褲子,竹筒倒豆子一樣交代了個干凈!”
這小賊原來是乳娘的侄子,喚作虎子。
乳娘平日里在秦嫣面前得臉,總能得到不少賞賜。她夫家死的早,膝下又沒個子女,便將這侄子當成了自己后半生的依靠。
有了乳娘的貼補,虎子在城中的日子倒是也過得去,甚至還染上了一身游手好閑的毛病。
可如今乳娘被逐出府來,他平日里大手大腳慣了,秦嫣給的那些銀子,哪夠他揮霍?乳娘本想再去秦昭昭那里訛上一筆,卻不想自討了個沒趣。
虎子也是被逼得急了,只覺得走投無路,這才鋌而走險,趁著夜黑風高,悄悄做起了入室行竊的勾當。
“你倒是說說看,這銀錠子和香膏你是從什么地方偷來的?”
虎子只當自己必死無疑,現(xiàn)在見到黎燁問起,忙不迭的點頭如搗蒜。
“大將軍饒命啊!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這銀元寶,是小人從銀庫工匠許老二那里偷來的,香膏也是他的!”
見黎燁始終只是神色淡淡的,似乎并沒有什么想要網(wǎng)開一面的意思,虎子心中惶恐,急忙爬到他腳邊,像是只蠕動的蛆蟲一般,令人看起來心生厭惡。
“大小姐,求求你,看在乳娘的份上,饒恕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好好改過自新!”
他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要拉秦昭昭的裙角,秦昭昭皺起了眉頭,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陣惡心。
“這里就交給你們了?!?/p>
根本不等她有所反應,黎燁將秦昭昭打橫抱起,避開了虎子的那雙臟手。
“黎燁,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秦昭昭不習慣黎燁和自己突然之間這樣親昵,掙扎著想要從他懷中跳下來,可黎燁的一雙手臂卻仿佛銅墻鐵壁一樣,緊緊的禁錮著他。
她被迫將自己的頭埋在了黎燁胸前,嗅到一絲淡淡的檀香味。
黎燁常年征戰(zhàn),殺伐果斷,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血腥氣,怕嚇著她,所以在府上的日子,都會命下人為衣服熏上檀香味。
秦昭昭本是不以為然的——怎么,做盡了虧心事,只要吃吃齋念念佛號,就當真能洗掉滿身的罪孽了?
可她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似有似無的檀香味,的確多多少少令她有些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