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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義莊偷襲的黑衣人尸體還停放柴房中,眾人原本以為沈南意會先解剖他們,卻沒想到她第一個要驗的卻是那名女子,不過想想也是,曾在公爺門前她說過要為她伸冤。
可飛翊阻攔在前,“不行,這些尸體要驗也是衙門仵作來驗,你不行!”
“將軍,我為什么不行,我不比縣衙仵作差?。 ?/p>
沈南意覺得飛翊就是在公報私仇,肯定在怨騙他找了一天一夜的藥瓶。
飛翊道,“可你畢竟不是仵作!”
這一句就讓沈南意熄了火,確實啊,她不是仵作。
人家要攔著不讓驗,也不無道理,這句話就像一根針一樣深深扎在她的心中。
看慣生死的黑云騎站在廊橋中望著庭院中正在發(fā)生的一切。
“是孤讓她驗的?!?/p>
一句清冷的話從走廊那邊傳過來,眾人紛紛轉身——
身穿黑甲黑面具的衛(wèi)兵率先開道,分站兩側,德叔扶著柏安衍走來,庭院眾人皆在跪拜。
深南意是第一次看見這些身穿黑甲的護衛(wèi),早就聽聞柏國公外有黑云騎作戰(zhàn)衛(wèi)隊,內有黑羽衛(wèi)貼身護衛(wèi),人數(shù)雖不多,但也是各個戰(zhàn)斗力超強。
更重要的是,皇帝曾親自允許,柏國公在哪,黑羽衛(wèi)就可在哪,不分時間場合。
那一刻足見氣勢磅礴。
“公爺,您醒了真是太好了!”飛翊臉上頓時撥云見日,雨后初晴。
柏安衍看他一眼,眼底透著森森寒意,“你不是主動請纓要協(xié)助賀大人幫忙青郡各縣的災后重建,為何出現(xiàn)在這?”
話中意就是他不該出現(xiàn)在這。
飛翊冷汗直流,抱拳辭別,“屬下這就去找賀大人,公爺保重身子?!?/p>
他本就未隨行來竹溪縣,經(jīng)過調查霍家滅門案也沉冤得雪,他是借著來青郡賑災前來宣旨,順道看柏國公,卻沒想到正巧看到發(fā)病。
等他走后,飛廉和一名少年搬來椅子扶柏安衍坐下。
尸體旁,沈南意手戴羊腸手套,從一套刀具中挑選出一把鋒利的解剖刀。
這些人都是見慣生死的沙場鐵將,但唯獨提到沈南意的驗尸就臉色沉郁,尤其是看過沈南意煮骨過后,飛廉至今還覺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手上嫻熟地轉動解剖刀,回眸看向柏安衍,語調輕松,“公爺,確定要留下來?”
柏安衍剛蘇醒過來,身體虛弱應該休養(yǎng)身體,尤其是不該在這看剖尸。
可他畢竟是從腥風血雨中拼殺過來的人,她一個小小女子驗尸又何懼?
“姑娘只管驗,不必管孤?!?/p>
“那我就開驗了?!?/p>
一個白衣少年忽然站出來,抱著劍,笑嘻嘻地問,“沈姐姐,我可以近前觀看嗎?”
沈南意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柏國公,試探著問,“你是......世子?”
“噗——”飛廉立即笑了出聲,連忙解釋,“什么啊,公爺看起來可沒那么老,還沒有世子,這位黑羽衛(wèi)統(tǒng)領飛宴,別看年紀小,那也是少年將軍,公爺對其十分寵愛,也相當于世子?!?/p>
沈南意眼眸一亮,連忙打量起來,“不得了,不得了,原來是位小統(tǒng)領。”
飛宴下巴微抬,傲嬌起來,“哼,去掉小,我就是黑羽衛(wèi)統(tǒng)領?!?/p>
“既然小統(tǒng)領想看剖尸,那就近前來看?!?/p>
“好嘞!”
女子尸體停放在地面白布上,沈南意不再多言,直接開始驗尸。
“死者女,年紀在二十三歲,身高五尺,死亡時間在昨夜子時,勒住頸部窒息而死。”
眾人聽得面無表情,這些簡單勘驗仵作都可以做,既然是勒死又為何要解剖?此女子到底又在打的什么主意?
飛宴拿出一根琴弦,“兇器是它?!?/p>
“對!”沈南意回應過后,又解開女子的衣物,映入眼簾的腹部竟然纏了厚厚的布條,緊緊裹住肚子。
旁觀的人視線全都落在這女子的肚子上。
飛宴湊近蹲在旁邊,好奇地問,“她肚子受傷了么,這么綁著這么多白布?”
沈南意搖搖頭,看這情況憑經(jīng)驗而論絕不簡單,“她是懷孕了?!?/p>
懷孕?!
平靜的庭院,樹葉被風猛地卷起,打著旋兒翩然落下。
柏安衍的視線落在沈南意身上,看她從容不迫,專注認真的所言之中,無形中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時刻都帶動眾人思考的節(jié)奏。
他在想,義莊那種地方,一個女兒家是怎么生存的,還收養(yǎng)了那么多孩子,這么多年,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
沈南意割開女尸肚子上的布條,圓鼓鼓的肚皮一點點浮起來,足有八個月的身孕,進而再進行檢查。
眾人眼眸瞪大,倒吸一口涼氣。
“抬得時候還以為這女子比較富態(tài),沒想到肚子里頭有個娃娃?!?/p>
“可惜啊,一尸兩命?!?/p>
“......”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令人吃驚。
“我們現(xiàn)在要救出寶寶?!鄙蚰弦鈱︼w宴道。
飛宴問,“如何救?”
沈南意一把解剖刀已經(jīng)放在高聳的腹部上,“首先,我們要割開肚皮,......”
飛宴原本平靜的神色,一點點變得驚訝,驚訝于沈南意的手部動作。
“然后,然后檢查子宮,胎兒及附近器官......”
很快,沈南意染滿鮮血的雙手抱出一個嬰兒,拍打幾下后,開始響亮的啼哭“哇哇哇——”
德叔看傻眼了。
母體已經(jīng)死去,這孩子竟然還頑強的活著!
他樂呵呵過來,找個件衣服過來包他,“唉,小寶貝,還是個帶把的。”
德叔似乎很喜歡小孩子,從動作上看,搞不好這小飛宴都可能被他抱過。
“公爺,我先去照顧小寶寶,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他急匆匆的走了,反觀沈南意這邊,表情淡然,手上穿針引線,以一種眼花繚亂的手法將腹腔縫合好,恢復如初。
“絕了!這手法,這針線活,在京城都難尋!”飛廉連連稱贊。
柏安衍也對其刮目相看,原本以為她不過是對仵作驗尸略懂三分,如今看來不是略懂,當是精通,表現(xiàn)上佳,倒也不比男兒遜色!
沈南意收拾好后,特意看向柏安衍,跪在他的面,“公爺,女子皮膚白皙,身有多處細長傷痕,手染豆蔻,腰上荷包做工精致,可身上卻是粗布衣衫,特征不符,似有隱情,還請公爺明察?!?/p>
“你之前不以為是逃荒的嗎?”柏安衍反問,故意戳中她的疏漏。
沈南意有些尷尬,“我這幾天沒在義莊,就和她匆匆見了一面,也未來得及細看?!?/p>
太師椅上的柏安衍絲毫未動,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他的打量,殺伐果斷的修羅殺神,似乎驗尸這一幕對他來說如平常一樣。
而他的關注點也向來和其他人不同。
“倒像是出逃在外的富家小姐,飛廉,安排下去查一下女子身份。”
“是!”
柏安衍單手支著頭,再次垂眸看向跪著的人,眸光一沉,語調透著一絲慵懶,“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我想親自審黑衣人,問出幕后主使!”
驗女子不過是她試探柏安衍的第一步,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