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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云傾月好好地吃著茶,忽而腳下滾進(jìn)來兩個人,立即知道自己怕是有樂子瞧了。推開一旁的窗戶探出頭,不住地環(huán)顧四周找著事情的始作俑者,不多時隔壁房間里果然走出來個人。
此人身形頎長,有些瘦弱,瞧起來像個讀書的,只是臉匿在陰影里,瞧不分明。待到他走近了,云傾月才看清他的模樣。
那人彎眸如月,漾著水波一般溫柔好看,唇線并不十分鋒利,甚至有幾分豐蘊(yùn),身著月白色滾銀邊的長袍,頭戴玉冠,端的是一派君子如玉。
這樣的相貌本該瞧著容易親近,可是偏偏此刻他斂緊眉梢,目光沉沉如死水一般散發(fā)著寒氣,令人不寒而栗。
“列位虛長二十幾年,竟是不懂君臣尊卑有別之理?!?/p>
方才那兩個紈绔子弟剛爬至門邊就撞上這人,他唇角一勾,語調(diào)輕輕,沒有任何恐嚇之意,吐出的話卻叫地上伏爬的二人冷汗涔涔。
“即便我不是嫡子,也不該由你們議論?!?/p>
云傾月在一旁瞧見了全程,她心思一定,細(xì)細(xì)品味起這人的話。這人既然說什么尊卑有別又說嫡子不嫡子的,想必是那個庶出的皇子。
天下間,大凡同皇室沾上關(guān)系的事情都十分麻煩,一個不好就是橫尸午門,云傾月一聽是皇室的熱鬧,便收起了玩鬧的心思準(zhǔn)備收回頭,畢竟,跟熱鬧比起來還是小命重要些。
然而云傾月到底是被抓到了,白袍男子抬起頭,不知為什么忽而對著云傾月溫和一笑。這一笑來的突然,云傾月也只能點(diǎn)頭回了一笑。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不料那人竟放開了腳下的兩人,直直沖著云傾月走了過來。這是做什么?云傾月心頭一沉,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看了一眼,竟然惹得對方?jīng)_自己來了??纱藭r閃躲未免太過刻意,只得定在原地等著他開口。
“方才那一眼,我便覺得與兄臺十分投緣,想同兄臺共飲一桌,不知兄臺?”
白袍男子走到云傾月近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起身說道。令云傾月咂舌的是,此人再抬頭時,眼中的光芒便變得溫潤和善,和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云傾月心頭蹙起了眉,這人葫蘆里不知道賣的什么藥,竟然要和她飲酒。傅卓言看著眼前愣住的云傾月,心里覺得愈發(fā)有趣。
傅卓言從未覺得自己與什么人投緣,只是剛才那一眼,他便認(rèn)出了云傾月并非男兒身,只是她氣勢尚可裝扮也沒有破綻,才將這些人都騙了過去。
一介女子,為何來青樓尋歡作樂,倒是有趣的緊,傅卓言心中輕笑。
因著這個,傅卓言才想要于此人共飲。云傾月思來想去發(fā)覺自己沒什么由頭推脫,何況傅卓言只說飲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
老鴇見一場風(fēng)暴戛然而止,心里松了一口氣,趕緊吩咐人把兩位紈绔公子帶下去,又親自給云傾月和傅卓言撒掃了房間供二人飲酒。
“不知道云兄,是哪里人士?”
傅卓言落座后,先是同云傾月寒暄了些雜七雜八的事務(wù),看著時機(jī)差不多了,忽而話鋒一轉(zhuǎn)開口問道。云傾月原本端著酒盞心不在焉的喝著,被傅卓言這么一問,嗆了一下。
“傅兄,為何要問這個?”
云傾月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掩蓋住那一瞬的驚慌,有些疑惑的反問。傅卓言見她顧左右而言他,愈發(fā)覺得此人有趣,面上卻仍舊是八風(fēng)不動。
“只是,覺得云兄的姓氏,似乎與城中一位云大人相同,可是在下聽聞云大人膝下是一對姐妹…..”
傅卓言的話叫云傾月心中警鈴大作,一邊懷疑傅卓言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一邊暗罵自己為何不編個姓氏搪塞過去。
“啊哈哈哈,果真如此?在下是鄰城人士,經(jīng)傅兄這么一說,愚弟應(yīng)當(dāng)擇日去拜訪這位云大人。”
云傾月心思活絡(luò),打了個哈哈蒙混過去,一邊暗嘆好險,差些就讓傅卓言套出話來,一邊說話愈發(fā)謹(jǐn)慎起來。
看透了云傾月眼底的謹(jǐn)慎,傅卓言在心中抿了抿唇,沒想到這位云兄膽大不說,還能言善辯,這到叫他更想試探一二了。
有了先前的經(jīng)驗(yàn),傅卓言后頭的幾次套話都沒有成功,云傾月看著傅卓言逐漸停止試探,只當(dāng)自己的偽裝的說辭打消了眼前人的顧慮,悄悄地放下一口起來。
傅卓言有意與云傾月攀談,二人天南海北的聊著,很快,月頭上的愈發(fā)高了,云傾月一瞧窗外的月牙,心中盤算著是什么時辰了。
倘若她太晚還沒有回府,一定會被慕纖塵發(fā)現(xiàn),云傾月不無擔(dān)憂的想到,慕纖塵本就對自己起了殺心,這時候再叫他知道自己往外頭跑,必然疑心更重,云傾月計較了一番,咬了咬牙。
“傅兄,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p>
喝下了最后一杯酒,云傾月有些訕訕的撓了撓頭,不漏痕跡的把自己要走這件事揉進(jìn)了對話中,傅卓言也看了一眼外頭的月亮,知道現(xiàn)在確實(shí)時辰不早了,擱下酒杯。
“如此,我也該回去了?!?/p>
傅卓言的話剛讓云傾月松了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傅卓言這廝就又動了歪腦筋,他眉梢一壓,口氣有些擔(dān)憂
“只是云兄你喝了不少酒,還是我送你回去穩(wěn)妥些。”
云傾月哪里敢讓傅卓言送自己回王府,趕忙推辭。
“不必了不必了,我尚還清新,稱不上醉,不勞煩傅兄了?!?/p>
傅卓言一早猜到云傾月會推辭,可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當(dāng)下蹙起眉頭,搖了搖頭,語氣中帶這些斬釘截鐵。
“不可,非得我親自瞧著云兄進(jìn)了門才能放下心來。
云傾月心中急著回府,只覺得身下的凳子跟烙鐵一樣難以安坐,可傅卓言這么咄咄逼人不肯讓步又叫她無法回去,幾番撕扯之下,云傾月發(fā)覺自己還是小看了傅卓言的毅力,只能嘆了口氣應(yīng)允下來。
“如此,我落腳在梅花巷,煩勞傅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