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勞駕了。”沒想到莫時秋爽快地答應了。

他面帶微微的笑意，讓陶林心里有些發(fā)怵。

“好。”余子江立刻點了點頭，接過莫時秋的鑰匙，便小步跑向了駕駛座。

出于禮貌，副駕駛的位置留給了陳蕊，陶林和莫時秋分別打開車輛左右兩側(cè)的門，坐到了后座上。

余子江打開駕駛座的門，剛要跨腿邁進去，竟發(fā)現(xiàn)駕駛座的椅子被調(diào)整得非?？壳?，他這個一米八出頭的強壯男人是根本擠不進去的。

【所以是陳蕊開的車......】余子江反應了過來，彎下腰去調(diào)整座椅的位置。

咔噠一聲扣動按鈕，位置終于變得寬敞了。

“你怎么能讓一個女孩給你開車呢？”余子江心里有些不難，坐上車的同時，一個憋不住就脫口而出。

“因為我沒腿了。”莫時秋絲毫沒有遮遮掩掩。

“咳。”陶林忍不住咳了一聲。

“對......對不起”余子江深覺抱歉，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

他這心直口快的毛病十幾年了也改不了。

余子江看莫時秋剛剛走路爬樓的動作都很順暢，人又長得高大強壯，實在是沒把他往殘障人士的方向想。

“余子江沒有惡意，你也知道，他人比較沖動?！碧樟众s緊打圓場。

“沒什么對不起的，我的義肢用起來不比你原裝的差。”莫時秋只是雙手環(huán)抱著，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

“你看出來了是吧？所以才讓余隊去開車，既給我臺階下，也不麻煩陳蕊一個女生。”莫時秋轉(zhuǎn)身看著旁邊的陶林。

“雖然你穿著長筒西裝褲，走路的姿勢也與普通人沒什么兩樣，甚至是能跑能跳，但是你往前提腿的時候，我還是注意到了，你的腳踝不是真正的皮膚，而是硅膠套。因為，它沒有皮下血管的暴露。”陶林舒了一口氣。

“硅膠套、碳纖樹脂接受腔、碳纖腳板......我可是在這上面花了大價錢，把義肢做得越像真的越好?！蹦獣r秋輕笑了幾聲。

這些東西果然還是逃不過陶林那雙掃描儀一樣的眼睛。

【所以陶林讓我去開車，不是因為某些陰謀論？】余子江無奈地笑了笑，原來是他多想了。

莫時秋和陶林就“義肢”的話題多聊了兩句，沒過多久，余子江的手機鈴聲響了。

趁著一個極短促的紅燈，余子江草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他順勢把自己的手機往駕駛座后邊遞。

“沒帶著耳機，幫接個電話，隊里的人。”余子江說。

陶林立刻反應過來，他前傾身子利落接過余子江手機，而余子江繼續(xù)認真往前開車。

很多年的老搭檔了，就算如今沒在一起共事，陶林和余子江也仍舊保持著死里逃生造就的默契。

“我是陶林，請講。”接通電話他便說。

接著車上的人只聽到他“嗯嗯嗯”地回答了一陣，這通電話便被快速地掛斷了。

“孔維浩的鄰居說，他確實聽到了隔壁的吵架聲。而且這一架吵得非常兇，不僅有同層樓的鄰居聽到動靜，這上上下下也都聽到爭吵聲了?！碧樟诸D了頓，邊掛斷手機邊對余子江說。

“老居民樓嘛！畢竟不隔音......”余子江趁著陶林說話的空隙，隨口附和了一句。

“茶幾角上有血跡反應，垃圾桶最底部有一些被胡亂剪碎的棉布，上面也有血跡反應，但血量都不是很大?！碧樟纸又贿呎f著，一邊把余子江的手機放到了駕駛座旁邊的置物槽里。

“雖然樓頂、死者的家中都有打斗的痕跡，讓這個案子看起來像是激情殺人，但剛剛莫哥提到的足跡異常，讓我很在意?！碧樟蛛S即嘆了一口氣，重新直起身子繼續(xù)說道。

“如果是乘虛而入借刀殺人，這案子可就復雜多了?！苯又嶂碜影ぴ谲嚧斑吷希直蹞巫〔弊?，一副皺眉沉思的樣子。

“足跡可以偽裝，如果一個女人刻意穿了鞋頭寬大的男鞋，就能擾亂警方的初次判斷。”他說。

“那這案子就是蓄謀已久的了？照你所說，這個兇手要做的準備可多了，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余子江一邊開車，一邊嘆了一口氣。

陶林偏過頭去看向了窗外，不停掠過的景象在車窗前逐漸融成一片模糊寫的意畫卷。

他沉默了良久，好像是在斟酌著什么。

“待會的審訊必須抓住兩個要點?！本驮谲嚴锏臍夥罩饾u走向?qū)擂沃畷r，陶林重新正過身子，開了口。

“第一，鄭萱身上這些【不匹配】究竟為何；第二，和她結(jié)怨的人都有哪些?！彼矝]管有沒有人看自己，就依次伸出兩根手指說道。

“明白，我會照你說的做的?！庇嘧咏撔慕邮芰颂樟值囊庖?。

雖然他在局里算個警頭，但是他自認沒有陶林那般絕佳的推理能力，所以很愿意相信陶林。

“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絕佳搭檔，我希望你之于我，能如同陶林之于余子江?！蹦獣r秋突然開了口，結(jié)束了余子江和陶林關于案子的談話。

他剛剛一直沒有插嘴，就是想見識見識這對刑偵組合配合起來的能耐。

很顯然，他這句話是說給陳蕊聽的。

“啊......??？唉唉唉好！”聽推理入迷的陳蕊遲疑了好一陣才回答。

“你怎么還內(nèi)卷上了？”余子江苦笑了一聲。

“我可告訴你，陶林這樣的搭檔可遇不可求，別人做不到你也不要強求?！?/p>

“做不到就拼命做到?！蹦獣r秋甩來不近人情的一句話。

“嗐呀呀！這是碰上個卷王了！”余子江調(diào)笑了一句。

“小姑娘你別害怕，R城的治安這些年來很不錯，輕易不會碰上什么懸案，平時朝九晚五比較多。辦公室氛圍溫馨，同事相處和睦，沒有陰陽怪氣和互相內(nèi)卷的不良風氣。你陶老師呢......也就在學校里教書，最犯愁的事情是教評答辯?！庇嘧咏杆俎D(zhuǎn)頭暼駕駛座上的陳蕊一眼，提聲安慰起來。

他的語氣很是輕快，反倒是讓車子里的氛圍活躍了不少。

“是嗎？可我聽說，余隊在沒有案子的時候，每天臉上笑嘻嘻地很好相處，一有案子就會徹底變成沒日沒夜的加班狂魔。在你隊里工作，肯定也不輕松吧?！蹦獣r秋重新開了口。

這一下又把剛活躍起來的氣氛打回了冰點。

余子江只得無奈尬笑了幾聲:“案子不破可不能想著睡懶覺，人民可都看著呢。”

“我還是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标惾镖s緊接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