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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這聲‘補償’讓尉遲敬徹底笑出聲,“殿下,我真不知該說你是真的傻還是裝傻裝到連你自己都糊涂了,你怎么能將那個家伙看的這般清白?他無辜?你要補償他?殿下,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上最不無辜的人就是他陸遙了。”
說到這里,尉遲敬就單手扶額搖著頭,再開口時,語氣中滿是無奈沮喪:“我也真是傻了,竟然問了你這樣的問題,給自己平添煩憂,實在是不智?!?/p>
說完,尉遲敬就抬起頭深深地看著面前這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似還有什么話要說似的,可是到最后,變成一聲嘆息又被他盡數(shù)咽了下去,用頗有深意的眼神看向房頂某處。
“殿下,時辰不早,微臣就先告退了?!?/p>
殷璃被尉遲敬的這番神情與言詞弄的有些糊涂,不太明白他在聽到自己給出的這個答案之后為什么會露出這樣懊惱氣噎的樣子,明明是他追著她問的問題不是嗎?為什么現(xiàn)在她毫不保留的給出答案了,他反而好像還有些生氣?
殷璃想要將尉遲敬攔下來問清楚,可是又想到此人那深不可測的心思,剛要伸出去的手就又被她收了回來,站定在原地,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走出千秋殿,在宮人的帶領(lǐng)下離開了她的視線。
“幺雞,你有沒有感覺到二駙馬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終于被主子想起來點名的幺雞從柱子后面跳了出來,看向只剩下殿下一人的大殿,說:“殿下是不明白二駙馬是因何生氣嗎?”
殷璃雙手一攤,滿是迷茫:“今天晚上的阿敬實在是有些古怪,先是在孤面前露出與往日不一樣的樣子,跟著又想方設(shè)法的讓孤回答他的問題,孤作答了吧,他好像又不高興起來了;幺雞,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孤怎么覺得孤的二駙馬的那顆心比海底針還要埋的深?!?/p>
幺雞也學(xué)著殷璃的樣子將雙手一攤,說:“二駙馬是殿下你的男人,連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的男人,奴才這個當(dāng)下人的怎么可能會了解呢?”
“滾開!看見孤在這里苦惱,自己坐在一邊看笑話是不是?真是個奸詐的奴才,趕緊給孤滾出去,孤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p>
幺雞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主子,捂著嘴巴嘿嘿的笑著,一邊朝著殿外退還不忘一邊打趣兒自家主子一句:“殿下,奴才要恭喜殿下,剛才奴才沒看錯的話,您似乎已經(jīng)跟二駙馬牽上手了,這可是飛一般的進步,請您再接再厲,爭取盡快拿下二駙馬的清白之身?!?/p>
“去你娘的清白!你他丫哪只眼睛看見孤牽了他尉遲敬的手?分明就是那個臭小子反客為主在調(diào)戲孤;孤算是看明白了,他尉遲敬往日里裝出一副對孤客客氣氣的樣子,實則也是只大尾巴狼;你看他剛才調(diào)戲孤那嫻熟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在私底下沒少找人練手。今日受此奇恥大辱,實在是令孤心中悲痛,待他日孤重振旗鼓,定要反調(diào)戲回去,讓尉遲敬這個臭小子好好地領(lǐng)教領(lǐng)教孤真正的手段。”
幺雞早就笑開了花,哪里將殷璃的叫囂聽進去了?
在他退出千秋殿之后,就吩咐外面伺候的宮人立刻去準(zhǔn)備熱水,服侍殿中那正火冒三丈的主子休息;二駙馬說的沒錯,眼下時辰不早,殿下的確是該早些休息了。
只是,看殿下今晚這氣性,八成是要睡的不太安穩(wěn)了。
再說從千秋殿離開的尉遲敬,在他回到自己的建章殿之后,一直貼身保護照顧他的侍衛(wèi)也從外面跟了進來。
待殿中伺候的宮人都退下后,侍衛(wèi)上前匯報著,“少將軍,屬下已經(jīng)探明清楚,先才千秋殿房頂上的動靜正是三駙馬陸遙弄出來的;此時,他怕依然在千秋殿上守著,不曾離開?!?/p>
雖然早就猜到可能會是陸遙,只是當(dāng)真的確定了之后,尉遲敬依然覺得驚起無比:“整個東宮,不,或者說是放眼整個京城,恐怕也只有他陸遙敢夜夜坐在儲君的房頂上數(shù)星星了。”
侍衛(wèi)常松聽見這話,糾正道:“少將軍,三駙馬并非是在數(shù)星星,他是在暗中保護殿下?!?/p>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在暗中保護阿璃,呵呵——!常松,你說說看,是不是挺有意思的,陸遙自以為日日冷臉對著阿璃,就能讓所有人以為他們兩個人不對付,或者說是讓其他人以為他不喜歡阿璃;可其實,他對阿璃的心思早就被人看透了。他哪里是不喜歡她,分明就是喜歡極了這位東宮儲君,這才用一張冷漠的臉偽裝住自己的感情?!?/p>
說到這里,尉遲敬就為自己斟了一杯茶,看著青綠色的茶葉漂浮在茶水上,眼底涌起諷刺:“今晚察覺到他,本想借用阿璃的口來刺激刺激他,沒想到卻在無意之間成全了他。阿璃給出的答案,他聽了之后恐怕會欣喜若狂吧,他是我們?nèi)水?dāng)中最特別的一個,是阿璃看的最為特殊的一個,就連沈墨池都及不上;這個答案,真的是太招人羨慕了。”
常松身為尉遲敬身邊最貼心的人,當(dāng)然也洞察了幾分主子的心思。
看著主子眼下郁郁寡歡的樣子,常松的心中也十分憋悶,在鼓起勇氣之后,試著開口:“少將軍,您要是對殿下有意,何不直接向她說出來?屬下能夠看的出,殿下其實也挺喜歡你的;只要你肯講出自己的心意,屬下相信殿下會接受你的?!?/p>
“你在胡說什么?難道你不知我與她殷璃之間從頭到尾都是一筆交易買賣嗎?”
尉遲敬攥緊了手中的茶杯,一直壓抑的情緒在這個時候翻滾著,“她是會在將來成為天下之主的人,正是因為看中了她這一點,我才會放下一切選擇投誠;但,她這里不會是我的終點,而是我與將軍府重生的地方;等她將來繼承大統(tǒng),我與她之間的交易就會結(jié)束,我答應(yīng)過父親,不會忘記身上該扛起來的責(zé)任。眼下對我來講,保護將軍府才是我真正的目的,至于那些兒女情長,都不會是我考慮的范圍?!?/p>
常松聽到這些話,只是覺得心疼無比:“可是屬下能夠看的出來,少將軍你的心里是有殿下的;屬下知道我們?nèi)霒|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屬下不希望為了這個目的而犧牲了少將軍你的幸福。”
尉遲敬看向常松,在喉間發(fā)出輕輕地兩聲笑:“常松,你真的是將我想的太好了,我其實也是個很自私的人,是不會為了其他而犧牲我自己的幸福。你看錯了,我對她殷璃從頭到尾都只是交易伙伴,并無男女私情在里面?!?/p>
常松看著不肯面對自己真心的主子,張了張嘴想要挑破,可是在看見少將軍那雙微微顫動的眼睛時,快要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被噎在喉頭之間似的,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因為在這一刻他明白了,其實少將軍心里什么都明白,但他卻要自己欺騙自己,不敢讓自己承認那份被壓抑住的感情;因為一旦當(dāng)這個感情被放出來的時候,他就要辜負老將軍的囑托了。
尉遲將軍府只有少將軍這一個嫡子,他的身上肩負著將軍府的榮耀與傳承,一旦當(dāng)他選擇面對殿下的感情,那么從此之后,他就不能純粹的只當(dāng)將軍府的兒子了;而到那個時候,將軍府后繼無人,他又要如何面對父母對他的期待與看重?
常松懊悔極了,后悔剛才因為莽撞而同少將軍說了那樣的話;現(xiàn)在想想,他的那席話堪比鋼針利刃,應(yīng)該給少將軍造成了不少的困惑與苦澀。
想到自己的莽撞與無知,常松就立刻跪在地上,道:“屬下多嘴,還請少將軍責(zé)罰。”
尉遲敬放下手中的茶杯親自將常松扶了起來,看著他那滿是懊惱的眼睛,微微扯東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常松,不要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就如當(dāng)初我不顧父親的反對執(zhí)意入京一樣,怨不得任何人,都是我該面對的。而且我相信,千軍萬馬我都敢闖,難道我還會怕一個小小的情關(guān)不成?再說了,事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我眼下只是覺得阿璃是個很特別的女子而已,我與她如今的關(guān)系還沒有你想的那般濃烈?!?/p>
常松是相信少將軍說出來的最后兩句話的,但,也是因為這兩句話,讓他將心給吊了起來。
雖說他對男女之情了解的比較淺薄,可是他也知道,一旦當(dāng)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chǎn)生了特別、好奇的情愫,那么距離情關(guān)恐怕也不遠了。
而且,少將軍他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向他匯報了有關(guān)于三駙馬的情況之后,少將軍雖說臉色不顯,可是那雙隱隱有些吃味的眸子卻是出賣了他。
縱然他現(xiàn)在再不承認,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少將軍是在羨慕著三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