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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朝節(jié)。
市集上面的熙熙攘攘,被丞相府巍峨的圍墻和深深的庭院阻擋。好像丞相府就是一個保險柜,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
唯一能夠判斷春光無限的,就是那個每日更新的日歷。
涂笙夕顏在床上整理自己的被褥,感覺自己一動彈,就會疼得不得了。
可惡,昨天只是爬了兩腳圍墻就遭到這樣的毒手,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一個盡頭呢?
可是,墻上的日歷好像是張神圣的福音?;ǔ?jié)!花朝節(jié)是丞相府中采辦物資的日子。管家、廚房、賬房都要趁此機會到集市上面為自己所負責(zé)的項目準備材料。
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好多想到外面鬼混的小廝丫鬟,都在這個時候賄賂了芝蓮,尋得半日的放縱。
涂笙夕顏輕輕撫摸身上的傷口,她現(xiàn)在是十五歲孩子的身體,幾十歲人的靈魂和思想。也算是有前世經(jīng)歷過的人。她想到征戰(zhàn)沙場,黃沙漫天,刀光劍影的場面,耳際突然浮現(xiàn)出一段“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的悲歌!
對!若是一去不復(fù)還,或許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她摸摸身邊的梯己箱子,值錢的東西都讓涂笙夕閣和芝蘭拿了去,說是替自己保管,恐怕早已保管得不知去向。
萬般失落中,她摸到了自己的鐲子,那是母親唯一留給她的遺物。
現(xiàn)在出去,就不得不用這個東西。
她用手左右環(huán)抱了幾次這只鐲子,痛哭流涕,對著鐲子說:“對不起,待女兒有能力之時,一定將你贖回來的!”
說罷,她一瘸一拐地將鐲子藏在袖口里面走了出去。
她走到芝蓮的房門,極不情愿地叩響了上面的門環(huán)。
雖然是那樣不情愿,但是,為了復(fù)仇,她必須拼了!當年勾踐為了能夠逃走,連吳王夫差的大便都愿意吃,現(xiàn)在不過是獻上一件身外之物,又有何不可呢?
“扣扣扣,扣扣扣......”涂笙夕顏盡量敲出韻律出來。
“請進——”芝蓮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憑借她在府上的地位,所有找上門來的人,都有求于她;而所有有求于她的人,都會給她帶來眾多的好處。
涂笙夕顏盡量忍住一瘸一拐的步伐,走到芝蓮的面前,小聲地說:“干媽,我想幫助王管家出去采購府內(nèi)的用料和一些食物,這個鐲子,戴在身上很不方便,不知道能不能麻煩您幫我保管......”
說罷,就將袖子里面的鐲子拿出來,放在芝蓮的手上。
芝蓮用余光撇了撇那個鐲子,那個鐲子她已經(jīng)看上很久了,一只沒有機會把它搶過來。如今她卻送上門來,她哪里有拒絕的道理?
看到這只鐲子,芝蓮臉上的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便道:“你今天還有事情要做的,你不是想要逃走吧?”
涂笙夕顏忙知趣地給芝蓮揉腿,嘴上甜甜地說:“我哪里敢???昨天那不是只想看看圍墻外面什么回事不是嗎?現(xiàn)在女兒給你賠罪了......”
芝蓮知道了,這個鐲子對涂笙夕顏來說,可是寶貝。自己曾經(jīng)那么威脅她,她卻不被威脅所動?,F(xiàn)在既然拿出來了,也算是自己的收獲。
芝蓮皺皺眉頭,看了看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若是她逃走了,自己定奪落下一個看管不當?shù)淖锩r且丞相大人日理萬機,七八個孩子,這個七小姐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有過問,更加沒有見過面了。
她奸笑著,涂笙夕顏看到她的表情,知道成功了八九分,就阿諛奉承地問道:“干媽您到底讓不讓女兒出去啊?您若是讓,我回來再多多帶些東西回來孝敬你!”
芝蓮倒不是怕她說假話,畢竟她的母親也曾是國中的公主,留給她的寶貝一定不少,自己得一點一點地挖過來。
“凡事給我小心點兒!”芝蓮警告一番,讓她到外面去準備了。
涂笙夕顏洗了把臉,梳理了一下頭發(fā),那雙水靈靈的黑眸子,白皙的皮膚,還有那雙修長的手指,走到芝蓮面前的時候,芝蓮都快認不出來了。
芝蓮心想,好在當初沒有寵信于她,竟然是這么一個妖媚容貌,紅顏禍水。
看到涂笙夕顏梳洗完畢,卻穿著一身破舊的粗布衣服,她給她一身貴重的青絲服。這個青絲服,是丞相府里面的姑娘才能穿的,她知道,穿上這樣的衣服,隨便都會被人看出來,恐怕就是擔(dān)心自己逃跑。
不過既然能有這么漂亮的衣服,她也毫不客氣地穿上了。
采辦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在丞相府內(nèi)門前排開,王管家見到涂笙夕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涂笙夕顏上了馬車。
身為管家,竟然也是這么沒有自制力,這涂笙夕顏的美看起來還真不一般??!
丞相府中到現(xiàn)在,就只有二小姐一個美人,不過任他們也看夠了。這七小姐雖然不得寵,但是打扮起來,竟然是如此嫵媚動人。
在車上呆了片刻,車隊就浩浩蕩蕩地朝集市里面去了。
涂笙夕顏輕輕揭開馬車上面的簾子,看到外面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場面。清新的春風(fēng)從外面氤氳過來,散發(fā)著滋潤的味道。
她羨慕這集市上面可以自由行動的人,雖然穿著粗布的衣服,身上的裝飾也是異常簡單,但是起碼身體和思想是自由的。甚至她覺得路邊的那些桃花柳樹,雖然植根在地底下,但是起碼花葉還能隨風(fēng)飄蕩。
而自己,雖然是鳥兒一樣有著別人羨慕的翅膀,但是奈何生活在一個牢籠里面,只能得到別人的同情。
馬車在一處停了下來,那是京城最大的染布坊,涂笙家的主仆衣服,還有桌布都在這里采辦的。
涂笙夕顏覺得寄回來了,她拿著清單,象征性地仍在了掌柜的面前,趁著掌柜清點不料的時候,她就沖出店門,往馬車的后面逃跑。
結(jié)果她還沒跑出三步遠,就好像昨天在墻上一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到了后面。
芝蓮不顧大庭廣眾之下,潑辣地叫道:“我早就知道你要跑?!?/p>
涂笙夕顏從地上爬起來,甩開她,繼續(xù)撒腿就跑,碎銀子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