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方肆月早起了半小時，在家附近的小診所挨了枚退燒針后由胡美萍帶著，照常去了學校。盡管還是覺得難受地很，但一想到明天就是期中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病了真不是什么好事兒。

“餓不餓？”

胡美萍問電動車后座的方肆月。

方肆月昏昏沉沉的，干脆把頭靠在胡美萍的悲傷閉上雙眼睡覺。聽到胡美萍的話后，迷迷糊糊地微微睜開了雙眼，然后搖搖頭說：“吃不下。”

“餓了就買點東西吃，零花錢還有嗎？”

“有——”

方肆月跟胡美萍告了別，就低著頭一路走到教室。跟許晴桑問了早安后直直趴到桌子上，許晴桑有些擔心地拍了拍方肆月的肩膀，看到對方不太好的臉色和毫無血色的雙唇后更加擔心了。將耳邊的碎發(fā)攏到耳后，微微俯身詢問道：“肆月，你怎么了？生病了嗎？”

“嗯——沒事的?！?/p>

“我陪你去醫(yī)務室看看吧？”

“沒關系，我早上打了針過來的?！狈剿猎聰[擺手，拒絕了許晴桑的好意。

“……那好吧，不舒服要跟我說?！?/p>

“嗯……”

Z高每周一都需要去操場參加升旗儀式，方肆月在許晴桑的“攙扶”下走到操場的隊伍中。因為兩人身高還是有些差別的，所以在老師整隊的時候，許晴桑松開了方肆月的手臂走到了女生隊伍的最后面。

方肆月?lián)u搖擺擺地站在原地，聽著校長和李主任滔滔不絕地說著上一周發(fā)生的事情和不停地灌著雞湯。微微仰頭瞇著雙眼看天空中那高高懸掛著的太陽，方肆月覺得自己頭疼地更厲害了……

能夠再撐一會兒就再撐一會兒。

這是方肆月暈倒前最后的想法。

緊接著就是大腦一片空白，只聽得到身邊同學們熙熙攘攘的聲音。方肆月感覺到有兩雙大手直接將自己從草坪上拉了起來……微微睜開雙眼，方肆月被帶到了操場邊上的一間廁所里，一直拽著她不讓她倒下的那人用手接了點水，一點點拍在了方肆月的額頭上。

方肆月有些難受地嗚咽了一聲，到后來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下一秒，方肆月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大海中，伸手還能觸摸到那照射進海水中明亮的日光……她奮力地擺動著雙臂，祈求里她明亮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方肆月想要奮力掙脫開所有的束縛，可她每用力一分，就離那深淵進了一寸。

無助感就在此刻席卷而來，包裹住她小小的身軀。

她張張嘴卻哭喊不出來，

直到方肆月精疲力竭，放跑了全身的力氣，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拽拉到更深處……

那里有什么等著方肆月，不得而知。

“肆月——肆月——！”

“?。?！”

方肆月猛地睜開雙眼，淚眼朦朧中看到的是花白的天花板。微微偏頭就看到坐在她身旁，一臉緊張注視著她的許晴桑。

顯然方肆月的舉動有些嚇到了許晴桑，她咽了咽口水拍拍方肆月有些冰冷的手背：“肆月，你做噩夢了嗎？”

“……”

“我聽到你在喊救命，你還哭了?！?/p>

方肆月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雙手，用袖子用力擦拭了下自己滿臉的淚水。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嗯，很可怕。”

“不要怕，已經(jīng)沒事了?！?/p>

許晴桑抿著嘴唇握緊方肆月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一下方肆月。

“嗯……晴桑，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午休了?！痹S晴桑說，“你暈倒的時候嚇死我了，現(xiàn)在好點了嗎？”

“好多了?！?/p>

“那就好?！痹S晴桑點點頭，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個三明治和一罐牛奶遞給方肆月，“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醒，怕飯菜會涼就幫你買了三明治和牛奶，你先將就著填填肚子?！?/p>

“嗯?！?/p>

方肆月從醫(yī)務室的床上坐起來，結果三明治打開咬了一口。

她其實沒有多少胃口，可看到許晴桑的擔憂的表情還是硬著頭皮統(tǒng)統(tǒng)吃完了。

許晴桑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一下課就去小賣部買了吃的，一路小跑到醫(yī)務室門口，卻意外遇見了段臨碩和上次記自己翻墻逃課的那個學生會干事。

許晴桑本來想繞過的，卻被段臨碩叫住了。

許晴桑不理他，一個勁兒往前走，結果段臨碩依依不饒地喊著她的名字。最后許晴桑被逼急了，站住腳步轉過身惡狠狠地喊：“段臨碩你有毛病??！”

叫什么叫！

“干什么去？”

段臨碩今天心情看起來不錯，許晴桑罵他也是不痛不癢的，也不生氣不急的。

“醫(yī)務室，看朋友。”

段臨碩的態(tài)度讓許晴桑也不好意思強硬，就乖乖回答了。其實她有時候真的很摸不透段臨碩這個人，兩人從初一開始就在一起，明明是快三年的時間，可許晴桑還是不了解段臨碩……說句老套的俗話，段臨碩有時候離她很近，有時候又離她很遠。

“嗯?！?/p>

段臨碩應了聲，然后抬腿就要離開。

許晴桑咬了咬下嘴唇，最后在段臨碩越過她的那一刻喊住了段臨碩。

“處分的事情，謝謝……”

許晴桑的聲音壓得低，可足以讓段臨碩聽清。

許晴桑的父母常年在國外，她是跟著奶奶長大的。許晴桑努力當好奶奶的乖孩子，所以在學校幾乎不惹事，更別提處分了。

因為跟段臨碩的過往，所以許晴桑裝作大方的樣子讓段臨碩大方開處分?？梢换氐郊以S晴桑就慫了，坐立難安擔驚受怕著……深怕處分被班主任知道，下一步就是請家長的事情。許晴桑不怕自己的學生檔案上留個了處分，只怕看到奶奶傷心的臉……

討厭段臨碩是真的，現(xiàn)在感謝段臨碩也是真的。

段臨碩抿著嘴唇看許晴桑，對上她的眼神后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忘記交了而已?！?/p>

“哦……還是謝謝你?！?/p>

不愿再多待一秒的許晴桑轉身離開。

段臨碩冷著一張臉目送著她離開，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才收回了目光。

身旁目睹了全程的周揚有些懵，上交處分名單的那一天，段臨碩把筆記本交給他。他翻開看了一遍，就注意到那個被水筆用力劃掉的名字。

是高二（C）班的許晴桑。

因為這個名字是他記下來的，所以周揚很清楚的記得。

懷著疑惑的心情，周揚捧著筆記本走到段臨碩身旁，將本子遞給段臨碩，問道：“會長，許晴桑不是逃學被我們抓到了嗎？”

段臨碩沒有接話，而是從抽屜里掏出一直記號筆，將名字完全涂死。確定正面反面都看不出后才重新把本子抵還給周揚。

“記錯了?！?/p>

“可是……”

段臨碩微微抬眸，周身散發(fā)出來的冷空氣像是要將周揚整個人凍住，一字一頓的開口：“我說，記錯了?！?/p>

“……”周揚合上本子，毫無原則地重復，“嗯，記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