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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至于為什么趙憐連嫁妝都沒有?
洛云初向趙憐投去淡淡的一瞥,漆黑的墨瞳里俱是淡漠與藐視,還有洞悉一切的了然。
但總歸趙憐手上沒錢,又要做主母扛起洛府的面子,是以這些年來,府中大小事務(wù),節(jié)日慶典,生意打點(diǎn),都用的是蔣知柔帶來的十二箱嫁妝。
以前也就罷了,如今她洛云初已經(jīng)回來,斷沒有繼續(xù)讓趙洛兩家吸蔣家血的道理!
洛老夫人的胸脯起伏了片刻,看向洛云初的眼神里已然嚴(yán)厲了些:“云姐兒,你當(dāng)真要拿回你娘的東西?”
便是拿出長輩的威嚴(yán)來壓洛云初了。
想來也是得了信,知道洛云初是個(gè)懦弱的性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便是這些日子洛云初強(qiáng)勢(shì)了些,到底也還只是個(gè)孩子,只要做長輩的板起臉來壓一壓,總是不敢反抗了去的。
誰知洛云初堅(jiā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是?!?/p>
這笑意落在洛老夫人眼中,便帶上了挑釁的意味。
這孫女,真真兒是長了一身的反骨!
“罷了,既是如此,”洛老夫人一揮手,語氣驟然冷下來,坐在榻上自上而下地看著洛云初,殊不知這副模樣瞧著便有幾分刻薄,“你既說了日后嫁人無需公中出錢,你要你娘的嫁妝自己存著,我便交給你?!?/p>
趙憐猝然抬頭,卻聽得老夫人道:“趙氏,今日你便將云姐兒這些年的月錢和蔣氏的嫁妝,一并送到憶柔居去?!?/p>
洛府到底三代為官,家底是有的,也斷沒有花媳婦的嫁妝的道理。
是以并不曉得趙憐早已暗中挪用,還以為蔣知柔那些豐厚的嫁妝都還好好地存在那十二箱上好的紫檀木箱子里。
“可古往今來,也沒有提前將嫁妝給了......的道理啊。”趙憐強(qiáng)笑道。
庶女兩個(gè)字,到底沒說出來。
“今日便有了,”洛老夫人道,“云姐兒說的不錯(cuò),你能忘了整整九年的月錢,難保不會(huì)忘了那十二箱嫁妝原本是誰帶來的,若我歸西,你還能還給云姐兒嗎?”
提起嫁妝,洛老夫人似乎對(duì)趙憐有幾分不滿。
趙憐叫這番話羞得無地自容,洛青陽皺著眉,到底沒說話。
“今日我也乏了,都出去吧。”洛老夫人又道,卻是沒再理會(huì)趙憐。
趙憐頗有些委屈地應(yīng)了,眾人皆退出了慈安堂。
洛鸝恨恨地瞪了洛云初一眼,無可奈何地回了彩云院。
尤氏護(hù)短,小聲罵道:“洛云初,你用了什么妖法迷惑老太太!”
洛云初抬眸,勾唇一笑:“二嬸有空教訓(xùn)我,不如回去好好管教四妹,憑她那張嘴,日后還不定闖什么大禍來呢,可別什么都怪在人家身上?!?/p>
尤氏跺了跺腳,又無可奈何。
洛卿卿也跟在后頭,見了洛云初,便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來。
“妹妹真是玲瓏得很,一回來便討了祖母的歡心?!?/p>
洛云初見她一個(gè)人出來,目光便倏然飄到了房中,再收回視線時(shí),滿眼皆是嘲諷:“姐姐好手段,三言兩語便挑起了父親的火氣,可惜,最后這好處還是白便宜了云娘。”
洛卿卿被氣得幾乎想動(dòng)手打她,但終究忍了下來,冷哼一聲:“算你今天走運(yùn)!”
看著洛卿卿負(fù)氣離去的背影,洛云初唇角掛著的笑漸漸冷了下來。
前世的洛卿卿,慣會(huì)裝模作樣,總是口蜜腹劍地對(duì)自己使軟刀子,可前世的自己嘴笨心蠢,哪里是她的對(duì)手?每每都落了下乘,又因?yàn)槁迩嚓柡挖w憐的緣故,也時(shí)常不與她計(jì)較。
誰知今生只稍稍一激,那偽裝的面容就這樣被撕開了。
提前兩年回來,她也還沒煉成那樣老辣的面具。如此,倒也省事了許多。
......
而此刻,慈安堂內(nèi),趙憐與洛青陽齊齊站在堂下。
“娘,你今日太過偏心了,洛云初不過是個(gè)庶女!”洛青陽皺起眉。
“老爺!”趙憐忙勸道。
洛老夫人揉了揉太陽穴,語氣不愉:“什么嫡庶之別,你別忘了,若不是那件事,這嫡女之位本就是云姐兒的!”
“還有你,”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趙憐身上,“這和事佬你也裝的,卻別忘了,今日你說的嫡庶,也應(yīng)在你自己的頭上,你趙家的庶女,如何敢高攀了我洛家的嫡子!要不是因?yàn)槟氵M(jìn)了洛家的大門,咱們又怎會(huì)和蔣府鬧掰,失去這么大的助力!”
趙憐最恨有人提起自己的身份,在加上過去那檔子事合在一起,叫老夫人這么大剌剌地說出來,登時(shí)臉都白了。
偏生洛青陽在此,她又不敢造次,腳上一軟,竟嬌弱得險(xiǎn)些站不穩(wěn)。
洛青陽的心疼愛妻,伸出手臂護(hù)住她,皺眉對(duì)洛老夫人道:“娘!”
洛老夫人看著堂下這對(duì)互相依偎的男女,似是想起來什么似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冤孽啊,都是冤孽啊!”
“都給我出去!”
洛青陽不敢再說什么,護(hù)著趙憐離開了慈安堂。
背后,聽得翠舒細(xì)聲寬慰的聲音。
......
雖然慈安堂里鬧得不愉快,但這絲毫沒影響到洛云初的心情,也不妨礙春喜將老夫人親口承諾的綢云軟送到憶柔居來。
春喜不光送來了綢云軟和首飾,還請(qǐng)來了天梭坊的繡娘,專門為洛云初量體裁衣。
臨走前又留下了些金子銀子,讓洛云初只管拿去打首飾。
洛云初自然不會(huì)推脫,一股腦兒照單全收了。
因著慈安堂的一出大戲,憶柔居的下人們都得了警告,也不敢再如前幾日那般懶憊,生怕老夫人的火會(huì)燒到自己身上來,竟是將憶柔居打掃得干干凈凈,整齊得很。
降香見狀,便暗地里啐了一口:“呸,都是捧高踩低的東西!”
趙憐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受過今日的氣了,可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又不敢不做,當(dāng)晚,便帶著李婆子等人進(jìn)了憶柔居,身后還有幾個(gè)小廝,二人一對(duì),抬了好幾口紫檀木箱子進(jìn)來。
洛云初坐在案前,看著來勢(shì)洶洶的趙憐,面色并無絲毫懼意,反而氣定神閑地差伏彩去沏了茶來。
“母親來得好快,只是,”洛云初勾唇一笑,“云娘瞧著,怎么箱子數(shù)目不對(du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