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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謝傾暖目前還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經(jīng)危在旦夕,就算知道,她也是非去不可。
是夜,月上梢頭,棲梧苑已經(jīng)熄燈,簾棠為謝傾暖披好黑色的斗篷,鄭重道:“小姐放心,簾棠稍后就到,定不負小姐所托?!?/p>
謝傾暖抿唇輕笑,“不必這么緊張,他不會對我用武的?!?/p>
謝傾蓮送來了祁城鏡的手書,約她今夜子時老地方見,她早就備下了一份大禮,正愁送不出去呢,自然要按時赴約。
“嗯。”簾棠輕輕應(yīng)了聲,那眼神擺明了不相信。
謝傾暖斂眸藏起笑意,她是這個世上最了解祁城鏡有多薄情寡性的人,他雖卑鄙無恥,不擇手段,但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會權(quán)衡利弊,能屈能伸。
他還要依靠著謝袁兩家崛起,斷不會在此時自絕后路,得罪于她。
出了府,謝傾暖提氣運功約莫兩刻鐘就到了望月湖,遙望籠罩在銀輝鱗波中的水榭,靜謐的像是月夜中獨綻的一株霧蓮,隱隱綽綽,令人心搖。
她拋開種種雜念,足尖輕點上了水榭,祁城鏡早早等在了外面,見她到來,萬分欣喜迎上來,“暖暖,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外面更深露重,走,我們進去說話?!闭f著,伸手朝著她腰間攬去。
謝傾暖側(cè)身避開,徑直走進樓閣。
身后祁城鏡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收回,眼中乍現(xiàn)了一抹冷光,轉(zhuǎn)瞬即逝,很快重新掛起笑容跟了進去。
“暖暖,水榭里養(yǎng)著的并蒂蓮開花了,我領(lǐng)你去看看?!焙蚜藥拙?,祁城鏡見她始終興致缺缺,提議道。
謝傾暖褪下斗篷的帽子,露出精致的臉蛋來,笑看著他,“祁公子難道忘了這水榭是我外公送給我的,既是我的東西,哪里還需要一個外人領(lǐng)路?”
在她的地盤上,花她的錢,用她的人,和她姐姐偷情,真真是一個劃算的買賣。
她說話絲毫不留情面,祁城鏡負在背后的手緊緊的捏成拳,面上笑得寵溺,“你這丫頭氣性可真大,什么你的我的,是我們的?!?/p>
‘我們’兩個字,他咬的格外重,像是用盡了力氣才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又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我們?”謝傾蓮玩味的意味更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的東西都是我們的,那公子的東西呢?”
祁城鏡的臉色微沉,抿唇不語。
謝傾暖忽然捂住嘴瞪大了眼,一副碰到了禁忌的模樣,惴惴不安的看著祁城鏡,這樣熟悉的神態(tài)使得祁城鏡心中松了下,僵聲道:“你不必害怕,我沒......”
“害怕?”謝傾暖用極其夸張的語調(diào)重復了一句,連忙搖搖頭,扳著手指頭數(shù)道:“我適才想起,這買賣我虧大了?!?/p>
她嘖嘖兩聲,如數(shù)家珍,“公子說寺廟清苦,食不果腹,我出錢買了個宅子給你住。公子說自己囊中羞澀,恥于見人,你一應(yīng)交友賞花喝酒甚至是找姑娘的錢就全記在我賬上。公子說自己如無根浮萍,難以立業(yè),就將我手中唯一的雕花水榭接掌,從那以后我再沒有見到一分錢,公子說......”
謝傾暖大有繼續(xù)的意思,祁城鏡厲聲喝止,“夠了!”
她輕笑兩聲,倒也住了嘴,揶揄的看著他。
心想: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她上輩子果然是瞎了!
“暖暖,你何時變得如此世故?難道也要與那些人一樣,順勢踩我兩腳嗎?”祁城鏡一臉被羞辱的憤怒,恨恨的問道。
這是什么邏輯?不給他花錢就是踐踏他?
謝傾暖無語,默默算了算時辰,應(yīng)該差不多了。
她很是委屈的垂首,揪著自己的衣角卷阿卷,聲音訥如蚊蠅:“我是想要你記住我的好,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兒?!?/p>
祁城鏡面上閃過些不自在的神色,板著臉訓斥,“瞎想什么呢?”
語氣卻是溫和了些許。
謝傾暖莞爾一笑,親昵的上前兩步揪著他的衣袖,嬌糯的哄道:“那吃我一盞賠罪茶,就不能再生氣了?”
祁城鏡若是稍加留心就能發(fā)現(xiàn),謝傾暖用指尖掐了他一點袖邊,且始終保持著些距離,也沒有留意到,謝傾暖始終喚他公子,不曾如往常那般親昵的喚“阿鏡”。
奈何他此刻全心掩蓋著自己的心思,生怕露出馬腳。
祁城鏡手握成拳放在唇邊咳了兩聲,故作大度的道:“這次就饒過你了?!?/p>
謝傾暖聞言欣然轉(zhuǎn)身倒茶,在祁城鏡看不到的陰暗角落里,一些白色的粉末隨著她的動作悄無聲息的落入茶盞中,不留痕跡的化開。
“請公子用茶?!?/p>
她笑嘻嘻的將特意為祁城鏡調(diào)好的茶水遞了過去,祁城鏡不疑有他,端起來一飲而盡。
謝傾暖笑意深深,走到窗邊舉目朝湖邊望去,就見簾棠踏水而來,臂彎里夾著一個人,她心中默念:“三,二,一......倒!”
“噗通!”
巨物砸地的聲音響起,簾棠同時進了水榭,將裹得像粽子一樣的人丟在地上,露出謝傾蓮那張臉來。
“果然用了這種下作的東西。”簾棠四處尋了一遍,在香爐里發(fā)現(xiàn)了燒的只剩下半截的催情香!要不是小姐早有準備服了解藥,豈不是要被這個畜生毀了名節(jié)?
她怒不可遏,抬起一腳踹在已經(jīng)倒地昏迷的祁城鏡下腹,昏睡中,他亦是疼的渾身哆嗦。
謝傾暖憋笑移開眼,簾棠真是個小機靈鬼,做了她想做的事兒。
“走吧,待會人都該到了?!?/p>
她上前幾步清理了香爐里的催情香香灰,簾棠不解的看著她的動作,“小姐是要替她們遮丑?”
“你覺得我是在為他們遮丑?”謝傾暖失笑,目光落在祁城鏡和謝傾蓮的身上,“他們廝混的事情一旦被撞破,爹爹定會嚴查,那催情香的存在就掩蓋不住,爹爹定會以為是祁城鏡強迫于她,謝傾蓮不就成了受害者?”
這東西,上輩子可是祁城鏡和謝傾蓮拿來對付她的,同樣被查了出來,也是她蠢居然稱是自己的東西,祁城鏡免于責罰,她卻淪為了整個靳州城的笑話。
“所以......小姐處理了燃情香,他們就算是知道了遭人陷害,也百口莫辯?”簾棠反應(yīng)過來,眼神發(fā)亮,不愧是小姐,果然思慮周全。
謝傾暖點頭,二人處理好所有痕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謝傾暖不知道的是,簾棠那一腳闖大禍了!
她們前腳剛走,后腳祁城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