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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殿之上只剩下林家的幾個長輩,被林賢書這么一說,南宮玉手上的香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夢惜的魂魄此刻就站在他的身邊,見自己的家人和南宮玉如此敵對,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當(dāng)初圣上賜婚的時候老太爺是欣喜的,自己在別院獨住多年,雖見的男子極少,可是像南宮玉這般英雄氣概之人自己是不會看走眼的,可是只一日,為何老太爺?shù)膽B(tài)度會如此相反。
“這里沒有外人,我也就有話直說了,小女雖然已經(jīng)過世,可畢竟和將軍尚有婚約,按照禮節(jié)習(xí)俗,小女已經(jīng)算是南宮家的人了,將軍就算是無情之人,也不該如此羞辱小女?!绷仲t書不卑不亢的說道。
聽到此處夢惜這才注意到,整個靈堂雖然是倉促間布置的,可也算是極盡奢華,這金絲楠木何等珍貴,竟然能弄來這么大的木材給自己做棺材。
而南宮玉,竟然是一身玄色衣裳站在自己的靈堂前,難怪老太爺如此動怒。
林老太爺不顧禮節(jié)將出嫁之日做出殯之日,說到底就是想讓南宮玉能給夢惜一個名分,這樣也不算是在世間白走一遭,可南宮玉縱然不愿意娶一個死人為妻,可也不該如此做,這讓林家的顏面何存。
“林老爺說的是,只是本將軍幾經(jīng)沙場哪里懂得這些禮節(jié),還望老太爺顧及南宮家同林家的利益,以大局為重?!蹦蠈m玉聽后這才開了口,這還是他走近林府后的第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
然而,林老太爺冷哼了一聲,并不相信他說的話。南宮玉見手里的香快要燒完了將剩下的半截丟在了地上,右手藏進(jìn)衣袖緊緊攥成個拳頭。
今日之事雖說是他無心之失可也確實是造成了他和林府的矛盾,原本還想著和護(hù)國公府攀上關(guān)系,結(jié)果美人沒娶進(jìn)門反倒將兩家的關(guān)系弄得僵硬。
“將軍這話,是還想與我林氏交好,難道還真想娶了夢瑤不成?”林老太爺十分輕蔑的說道,他不說還好說了反倒信了方才上官天韻所說的話,南宮玉果真看重的是他林家的勢力,而不是夢惜。
林夢惜一聽十分詫異的看著自己的祖父,見他手握著權(quán)杖越發(fā)的用力了,骨瘦如柴的手上青筋暴起,自己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動怒。
然而,她怎么能讓林夢瑤代替自己嫁進(jìn)將軍府,害她的人就在眼前自己不能手刃仇人,卻還要看著她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世間怎有這樣的道理。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更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與自己的親人陰陽兩隔。
不等南宮玉搭話,只見大殿的門被外面的風(fēng)吹的一陣吱呀作響,原本緊閉的窗戶也都被吹開,一時間屋內(nèi)的氣溫驟然下降,不信鬼神之說的南宮玉也不免覺得有些心底發(fā)寒。
“夢惜?!绷掷咸珷斒治諜?quán)杖走到棺槨前,見自己心愛的孫女面色慘白心中十分悲涼,想來她也是不愿看著別人代替了她的位置的。
也是因為林老太爺這一聲夢惜,林夢惜的魂魄才稍稍穩(wěn)定了些,周圍四起的風(fēng)也停了下來,此事也就作罷,眾人各自散去,一切只等過了頭七的時候再議。
到了晚上大夫人于氏來看過夢惜一眼,只一眼就哭成個淚人模樣,她同林賢書成婚多年才有了這么一個女兒,如今突然沒了怎能不傷心。入夜后,林賢書送于氏回房,只留下丫鬟墨羽在棺槨旁守靈。
子時是一天之中陰陽交替之時,夢惜的魂魄守著自己的遺體一整天,眼看著自己的仇人在人前賣弄姿態(tài)自己卻毫無還手之力,過了頭七她就徹底和這一世說再見了。
“真是個沒用的,難怪會被人欺負(fù)到這等地步。”深夜中只聽見一聲冰冷的聲音從夢惜的身后響起,回頭一看,卻見自己身后站著一個少女,這女子自己是見過的,若水河畔,就是被她丟在岸邊的。
夢惜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么,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半個字,她不過是死了一日的人,哪里比得上那些索命的,更何況這女子也該是見慣了,世間冤情之人何止她一個。
少女走上前來,看了看躺在棺材里的美人,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魂魄,無奈的嘆了口氣,跟著伸出手指將人一推,夢惜的魂魄便回了自己的身體里。
看來莫家的命數(shù)已盡,留下這么個女子也是無用,不過當(dāng)年莫家人對她有恩,林夢惜又本就陽壽未盡,她這樣做也算是還了當(dāng)初莫家的人情了。
此時一只白色的蝴蝶從門口飛了進(jìn)來,墨羽守在靈前看著蝴蝶飛向了自己的主子,剛想要伸手驅(qū)趕,卻看見躺在棺材里的人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
“小姐!”墨羽驚喜的看著夢惜,自家小姐死于非命定是心有不甘,自己也是有些害怕的,可更多的還是欣喜,因為她看見林夢惜一口氣提上來,面色紅潤了不少,此時正在張著小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快來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只聽見墨羽大聲的叫喊著,守在外面的下人聽見聲音連忙跑了進(jìn)來,見大小姐果真睜著雙眼一動不動躺在棺材里,嚇得又匆匆跑了出去。
此時的夢惜魂魄剛剛回到身體里,六神還在一點一點歸位,雖然聽得見看得見身體卻動不了,那少女見她無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一會的功夫,林老太爺和林賢書幾個人匆匆趕來,林夢瑤和她的母親趙氏得到消息心中滿是驚恐,可最終還是因為好奇也一同前來,只是到了門外只得站在殿外不敢進(jìn)去。
一群人圍著棺槨,只見夢惜睜大了雙眼,看見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卻根本說不出話來,直到看見林老太爺心中的仇恨和委屈化作淚水流了下來。
“祖父?!眽粝лp聲的喚了一聲,此時僵硬的身體微微動了動手指,就如同新生一般慢慢適應(yīng)這個身體。
“惜兒。”林老太爺點了點頭,老淚縱橫,跟著跪在地上向著西方磕頭,林家祖上積德他的孫女才會死而復(fù)生。
“母親,父親?!眽粝Ы又谐隽搜矍叭说拿?,此時在外面觀望的趙氏和林夢瑤卻還是不肯相信,夢惜是她親手推下去的,又是她親眼看著她沉下去的,世上怎會有起死回生之事,于是連忙叫了自己身邊的丫鬟云裳前去看看。
云裳一聽心里是百般不情愿,可是一看見自家小姐吃人的模樣就只好硬著頭皮進(jìn)去了,要說自家小姐也是心腸恨毒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下得去手,可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大小姐沒頭腦的一頭插進(jìn)來,擋在了二小姐和南宮將軍之間。
云裳動作十分緩慢的向里面走了進(jìn)去,此時夢惜在眾人的攙扶下正從棺槨里爬了出來,云裳見了整個人嚇得待在原地不敢動,跟著不動聲色的向門口看了一眼,此時的林夢瑤也已經(jīng)看見夢惜活著從棺材里爬出來了。
“大,小姐。”云裳伸出顫抖的雙手向夢惜靠了過去,因為身子僵硬,夢惜的雙腿根本用不上力氣,整個人全憑著墨羽的力氣支撐著。
夢惜呆呆的看著云裳,似乎并不認(rèn)識她一般,在旁人看來她能大難不死已是萬幸,醒后精神有些失常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芍挥袎粝ё约盒睦锩靼?,云裳是夢瑤身邊的貼身丫鬟,既然她能殺了自己,她身邊的人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長姐!”林夢瑤突然反應(yīng)過來,大叫了一聲便向夢惜跑了過去,這一臉的梨花帶雨在旁人看了是兩個人姐妹情深,可實際上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恨不得讓夢惜再死一次的。
“你是,誰?”夢惜看著眼前的女子呆呆的問道,這一問讓林夢瑤不知所措,原本還想著兩個人哭訴一番,誰想到夢惜竟然不記得自己,聽到這話林夢瑤也不哭了,杵在原處十分尷尬。
夢惜看著眼前假惺惺的林夢瑤心里十分厭惡,要是今夜是她守著自己,她寧可搭上因果報應(yīng)也要拉著夢瑤下地獄。明明是一張溫婉寧靜的臉,為何會有蛇蝎一般的心腸,說出去只怕沒人會相信自己是死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上。
“快,送夢惜回房,請御醫(yī)來?!绷仲t書吩咐說道。
墨羽將夢惜整個人都抱在懷里,連同其他的幾個丫鬟一同扶著夢惜緩慢的向院子走去,與林夢瑤擦肩而過的時候夢惜的眼里閃過一絲狡黠,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重生的機(jī)會,自己怎能輕易的放過。
林夢瑤你對我不仁不義,那么這一世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只是眼下想要活命還得裝瘋賣傻糊弄過去,報仇之事只能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