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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秋清晨,凌府的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李公公趾高氣揚睨視八方,橫開了圣旨,正要念,卻突然頓下來,疑惑地再次掃視人群,詰問道,“凌大人,您閨女呢?”
凌仁明出了一腦門的汗,抬袖沾去了方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去鄉(xiāng)下探親去了?!?/p>
“探親去了?咱家怎么不記得您還有什么鄉(xiāng)下親戚?!?/p>
“這。。。。。?!?/p>
李公公滿目鄙夷,打了聲噴嚏,鼻孔噴出一道冷氣來,兀自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立國以來,有賢德之主當(dāng)有廣胤之妃。茲有凌家之女賢淑恭德,緣作天合,愿納之入宮,冊玉妃,官正三品。欽此?!?/p>
念畢,便把那道金燦燦的圣旨往前一遞,“拿著吧?!?/p>
凌仁明誠惶誠恐接下,卻聽他譏笑,“這做人吶,終歸是不能太貪心。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的,就算你搶到手心了,能不能吃的著。。。。。。那還得兩說呢,您說是不是?”
“是,是,公公說的是?!?/p>
凌仁明一下子漲紅了老臉,腦袋低著,腮幫子鼓動,皮笑肉不笑。
等李公公出了門,終于咬了牙低吼,“她人呢!”
“回老爺,小姐在后院?!?/p>
“那還愣著干什么,等我過去找她?把她叫過來?。 ?/p>
后院里,凌青雪獨自一人托腮在蓮池前坐著,懷里的貍花肥貓尾巴高挑,黑溜溜的眼珠子追隨池里的魚瞄來轉(zhuǎn)去。
“唉。。。。。?!?/p>
凌青雪把臉枕在貓頭上憂心忡忡,她來這里已經(jīng)三天了。
三天前還是實槍荷彈戴藍盔去給人保駕護航的女兵,不過是不小心中了一槍而已,怎么還眼睛一閉一睜竟成了什么凌府的千金,待嫁的小姐。
凌青雪低頭瞥一眼水上的倒影,衣衫輕逸,長發(fā)飄飄,紅唇皓齒的還挺美。
這小胳膊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就算是個女的,也太娘點兒了吧。
一看就嬌生慣養(yǎng)。
要擱以前,她瞧不上的就是這號人。
“誰!”
凌青雪警覺回頭。
身后是那個叫梅芳的丫頭,正領(lǐng)著一眾人急匆匆奔來。
“小姐!”
“干嘛?”
凌青雪沒好氣地應(yīng)一聲,“不用再勸了,我是不會嫁那個什么,什么皇帝的?!?/p>
梅芳小巧的眉毛皺作一團,“小姐,莫要再說這種話了,老爺都該氣了。”
“那我也不去?!?/p>
凌青雪眉眼含嗔。讓她去嫁給皇上,給那個老頭當(dāng)不知道第幾千個妃子然后老死深宮?
做夢呢吧!
“說什么蠢話!”
月洞門前陡然一聲厲喝,凌仁明領(lǐng)著夫人舉步生風(fēng)過來,滿面怒容,“李公公方才都帶著圣旨過來了,你還要抗旨不成!”
凌青雪背身過去,懶得聽他絮叨。
凌仁明大怒,回身指點道,“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慣出來的好女兒!”
何夫人也嘆聲氣,細聲細語上前勸道,“雪兒,聽話,事到如今,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p>
“反正我不嫁?!?/p>
“胡鬧!”
凌仁明揮袖喝道,“當(dāng)初若非你去到他面前搔首弄姿。。。。。。”
旁邊的何夫人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凌仁明卻不聽,橫眉怒道,“干什么,她做得我這個當(dāng)?shù)倪€說不得了?”
“成天去外面給我丟人現(xiàn)眼,想法設(shè)法去皇上眼前晃??!哦,現(xiàn)在皇上真想叫她入宮了,她又給我來這一出?”
凌仁明拍手喊道,“這可是抗旨的大罪,是要掉腦袋的!”
凌青雪扶額苦笑,“我什么時候想要嫁。。。。。?!?/p>
可話說到一半她自己便又咽了回去。
眼前這兩位老人年紀也都不小了,倘若自己這時候告訴他們說自己不是他們女兒,他們女兒三天前就死了,估計他倆當(dāng)場也就跟著去了。
“好好好,我答應(yīng)。答應(yīng)總成了吧?!?/p>
凌青雪緩和了語氣撫慰道,“明天我找皇上他老人家去說,一切都與你們無關(guān),這總成了吧?”
“你去說?你別到時候又。。。。。?!?/p>
凌青雪趕緊舉雙手投降,放下貓轉(zhuǎn)身就跑。
“你干什么去?你給我站??!”
凌仁明在她身后暴跳如雷,“你看看,她眼中還有我這個當(dāng)父親的嗎!”
凌青雪掏掏耳朵,這個老頭實在太能絮叨。不過話說回來,當(dāng)孤兒那么久,能有一回父母的感覺還挺好。
也罷,明天,就明天,她一定要入宮。
她倒要去會會那個什么皇帝,婚配嫁娶是自己的事,皇帝算老幾,還能真由他說了算?
翌日,凌青雪清晨就出了門。
也不怕不認識路,皇宮建的高,一眼便能望得見,她只管把偷來的父親的禮部尚書腰牌一亮,毫不費力就進了宮。
就是見皇帝挺費勁。
凌青雪坐在白玉臺階上等了一整個小時,都不見有人出來。
倒不是人不在,里面的一身黃袍的蕭和彥正在床沿端坐,帳里是軟玉溫香。
小德子在前也不敢抬頭,躬腰問道,“皇上?她等了半個時辰了,要不。。。。。?!?/p>
“不急?!?/p>
蕭和彥嘴角帶笑,“叫她等著吧?!?/p>
找他居然都找到靜泉宮來了,這個女人就這么饑渴嗎?已經(jīng)按她的意思把圣旨都發(fā)了,她還有什么可不滿的。
十年了,也該懂事了。小時候吵著鬧著當(dāng)皇后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敢這樣喊。一顆野心赤裸如斯,若不是那張臉長得確實漂亮,早不知腦袋掉了幾回。
蕭和彥探手撫摸著床上的玉枕,似以幽怨。
不想,外面的凌青雪等得惱了,竟砰砰敲起了門。
“有人嗎?”
這下不止是屋里的人驚得一身冷汗,連宮前一眾侍衛(wèi)也紛紛側(cè)目,敢敲皇上寢宮房門的人恐怕這蕭國史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小德子撲通一聲,慌慌張張跪下,“奴才該死,我這就去把她轟出去?!?/p>
“慢著?!?/p>
蕭和彥微微抬唇,“叫她進來吧?!?/p>
幾日不見,她脾氣倒是見長。
凌青雪進了門,半點也不拖泥帶水,歪著腦袋把床上穿黃袍那人上下一打量,開口直問道,“你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