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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兩人走后,朱棣便眉飛色舞的坐下來,似乎意猶未盡一般抿嘴品著茶葉。
一旁的馬云見他心情轉(zhuǎn)好,笑吟吟道:
“皇上圣明!”
朱棣似有些驚奇的看了看他,一臉戲謔的笑道:
“朕哪里圣明?朕還在為負(fù)了兩位老臣,虧欠了百姓而感到愧疚呢!”
“額......是是是!”
馬云嘴上附和著,心里不禁腹誹。
皇上這看上去哪里有一絲的愧疚呢?倒像是高興的不得了......
朱棣登基后數(shù)次北征,而且每次都是帶兵親征,簡直是親征狂魔。
連年的征戰(zhàn)雖然打下了土地,征服了四方,但是同時也損耗了國力,民生得不到休息,但已經(jīng)不復(fù)太祖高皇帝那時候民生之艱了,至少百姓還能好好活著,縱觀歷史,這世道已算是不錯了。
瑕不掩瑜,比起朱棣的過失,他的功績顯然更為耀眼!
閑談過后,朱棣便放下了茶杯,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欣喜之色。
“瞻基呢?不是今日入宮來嗎?都這個時辰來還沒到?”
朱瞻基被朝野稱為好圣孫,又是朱棣的長子長孫,不可謂不疼愛。
據(jù)說當(dāng)年朱棣還是燕王的時候,他夢到父親朱元璋給了他一塊大圭,告訴他“傳世之孫,永世其昌”,等到夢醒的時候朱瞻基就出世了,朱棣看著這個跟自己七分相似的孩子,又因?yàn)槟莻€夢的緣故,更是對朱瞻基十分喜愛。
甚至可以說當(dāng)年讓朱棣決意起兵,其中就有一部分是朱瞻基的原因。
后來朱高熾坐穩(wěn)太子之位甚至也是因?yàn)橹扉ο矚g朱瞻基的緣故。
人家當(dāng)皇帝都是因?yàn)楦赣H是皇帝,而朱高熾當(dāng)上皇帝的原因有一部分卻是因?yàn)樽约旱膬鹤印?/p>
當(dāng)然朱高熾后來被稱為仁宗,本身也不是蓋的,這是后話了。
內(nèi)侍馬云聽到朱棣問話,不急不徐的答道:
“太孫殿下應(yīng)該是跟太子殿下一同進(jìn)宮?!?/p>
朱棣便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
朱高熾是一個大胖子,身體又不好,兩人走不快也是正常的。
說到兒子,朱棣的反應(yīng)就遠(yuǎn)沒有孫子那般親了,隨手拿起了剛才蹇義上奏的折子看了起來。
半晌,隨口問道:
“楊溥跟黃淮怎么樣了?”
馬云有些奇怪,為何今日皇上會突然問起這兩人。
楊溥和黃淮都是當(dāng)初太子?xùn)|宮的屬官,后來因?yàn)闁|宮迎駕事件被抓到錦衣衛(wèi)詔獄中。
馬云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兩人的事兒都是什么時候的了,皇上真是記性好。
“額......應(yīng)該還在錦衣衛(wèi)詔獄中吧,皇上若是有重新啟用的心思,奴婢......”
朱棣眉頭微皺,擺擺手說道:
“不必了,他們是太子身邊的老人了,留給太子吧?!?/p>
馬云立即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
看來回頭自己得去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jì)綱那兒一趟了,得讓他對兩人得待遇好一些。
正在此時,就聽外面有宦官尖尖得聲音傳來。
“皇上,太子殿下和太孫殿下來了。”
朱棣臉上掠過一抹喜色,隨手將奏章扔到了地上,笑道:
“快讓他們進(jìn)來?!?/p>
馬云心累,又得自己撿了。
馬云自詡自己是個監(jiān)才,不然也當(dāng)不了太監(jiān)機(jī)構(gòu)權(quán)力最大的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不過這在朱棣面前一文不值?。?/p>
朱棣聽到自己的好孫兒來了,便一刻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捋了捋胡子,整理了一下頭上的冠帶,準(zhǔn)備接見。
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嚺锱纠驳穆曇?,朱棣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看向一旁的馬云。
馬云也是一頭霧水,難不成是哪個不開眼的宦官沖撞了太孫殿下?
那只能祈禱他能占塊風(fēng)水好的地方了。
正在疑惑的時候,就見一少年郎攙著一個身寬體胖的男子進(jìn)來了。
“嘿嘿嘿,孫兒拜見爺爺!”
“兒臣拜見父皇!”
朱瞻基在朱棣面前沒個正形,依然沿用以前較為親昵的稱呼,但朱高熾就不一樣了,在朱棣面前恭恭敬敬的,就像當(dāng)年朱棣在朱元璋面前一樣。
老朱家的怕爹是遺傳的。
“喲,趕快起來吧?!?/p>
朱棣便樂的不可開交,臉上的皺紋都凝成了一朵花。
朱瞻基便趕緊撐著起身,也不忘他爹,連忙攙扶著朱高熾起身。
待朱高熾喘著氣站穩(wěn),朱瞻基直接抬頭,喜笑顏開的看向朱棣。
稍顯光潔白皙的面龐透著棱角分明,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像極了朱棣,天生便具有一股威勢,說話時話語軒昂,似吐凌云之志。
朱棣越看朱瞻基越覺得滿意,這才是帝王之象!
反觀朱高熾,心寬體胖,處世唯唯諾諾,不似他那般豪邁氣概。
“嘿嘿嘿,爺爺圣躬金安?”
朱瞻基跳將著便兩步跑到了朱棣的身后,學(xué)著宮人的模樣給朱棣捶背。
“你這猴崽子,怎么也學(xué)這一套了?”
朱棣頭微側(cè),一把將他拉到身前,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腦袋笑道。
馬云剛才還在擔(dān)心朱瞻基搶了自己的活兒呢,如今倒是心里不由偷笑。
“爺爺,孫兒這不是也想著爺爺勞累嗎?就像我爹,前些日子病倒太醫(yī)說就是因?yàn)樘^勞累所致?!?/p>
朱瞻基便乖巧的坐在榻前說道。
朱棣聽了也不由動容,抬眼看了看朱高熾仍然將手插在袖套里,微微頷首,畢恭畢敬的站著,說道:
“太子也坐吧,朕又不是要吃了你?!?/p>
“兒臣多謝父皇?!?/p>
朱高熾便一拱手,瞇著眼睛,慢慢悠悠的坐到一旁。
朱棣見他仍然拘著,低頭對朱瞻基說道:
“你看看你爹,以后啊,不可學(xué)你爹那般?!?/p>
朱瞻基便說道:
“爺爺,我爹是因?yàn)樽鹁礌敔?,所以由此拘束,而且我爹教我孝順,所以孫兒才會想到要體諒爺爺辛勞?!?/p>
朱棣聽了頓時樂了,哈哈大笑著說道:
“你這猴崽子,就你機(jī)靈著......”
整個大殿內(nèi)都充斥著他爽朗的笑聲。
趁著朱棣高興,朱瞻基眼珠子一轉(zhuǎn),又笑盈盈的說道:
“爺爺,孫兒跟您說件事兒,希望您不要怪罪。”
朱棣這時候正在興頭上,哪里會怪罪他,忙不迭道:
“哈哈哈,爺爺什么時候責(zé)罰過你?盡管說吧?!?/p>
“咳咳!孫兒方才不小心打碎了您的琉璃杯......”
朱瞻基說著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一紅,低下了頭。
“......”
朱棣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黑了下來。
那是荷蘭人進(jìn)貢的,昨日他還在把玩呢......
但是剛剛才夸下???,如今怎好反悔,他只能含著淚說道無妨,其實(shí)心里都在滴血。
猴崽子!真是猴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