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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此事傳之甚廣,太后娘娘聞訊趕來。
一照面,太后神色驚訝:“黎姬,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被霜序攙住的君娉婷渾身濕透,但是除此之外倒還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狼狽的地方。然而,一貫最注重儀容外表的黎姬眼下卻是衣衫破爛,發(fā)絲凌亂,頭發(fā)間還混著綠油油的水草,看起來哪里像個宮中女眷,簡直像是不知哪兒來的瘋婆子。
聽了太后這話,黎姬終于痛哭了出來。
老祖宗啊,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我的慘狀了!
你們看看君娉婷這賤蹄子的做作模樣,你們再看看我這凄慘模樣,你們都瞎了嗎,怎么就看不出我比她慘吶!
“太后娘娘,您要為妾身做主啊——”黎姬長嚎一聲,心情激動之下控制不住地?fù)淞诉^去。
太后看著她滿身污泥下意識往后躲了躲,黎姬撲了個空。
“黎姬,你鎮(zhèn)定些。”太后看著自己被黎姬蹭到的衣袖,上面那一點污漬,眉頭沉了沉,“你身為國君的女人,如何能做出這等失態(tài)之舉?”
“妾身......妾身實在憂憤難平,若不是國后娘娘......”
黎姬正要開口述冤,太后瞥見君娉婷的模樣,還能不清楚發(fā)生什么嗎,左不過就是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她微抬下頷,打斷黎姬的話:“我知道黎姬你委屈?!?/p>
黎姬哭著連連點頭:“還望太后娘娘為妾身做主?。 ?/p>
“嗯,你放心?!碧笊滤謸溥^來,再往后退了一步,不著痕跡掩住一絲厭煩道,“既然你有冤情,便交由國后處置吧,她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說罷,太后不打算淌這破事兒,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翩然而去。
至于黎姬未說完的“若不是國后娘娘”那句,太后只當(dāng)做什么也沒聽見。
太后其實并不十分喜歡君娉婷這個兒媳,主要因為她是懿寧太妃的親侄女,但是如今對她又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憐憫,畢竟她同自己一樣,也是個身居后位卻不得夫君喜愛的女人。
那么對于蠱惑國君的妖孽女子黎姬,自然是不帶有任何好感的。
黎姬臉上滿是淚痕,看著太后像是避禍似的匆匆而去的背影,整個人呆在了當(dāng)場。
“這場景......真是尷尬啊?!本虫眯睦锴那南?。
她瞄了瞄黎姬,心說這種“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局面真是具有戲劇性,如果黎姬真要對著國后狀告國后的話,她一定要在黎姬的腦門上比一個大寫的“猛”字。
黎姬愣了好半晌,等到黎嬰舞看不過去推了她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再一看君娉婷那種強行忍笑的微妙表情,心里頭火冒三丈的同時又覺得今天這張臉真是丟到姥姥家去了。
“你給我記著,這事兒沒完!”黎姬甩下這一句話,便捂著臉快步回了祈月閣。
“我等著你?!?/p>
君娉婷眼看著黎姬猶如喪家之犬狼狽而逃的畫面,終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
沒過半個時辰,這消息長了腿一樣傳遍了整座宮城,都說“黎姬當(dāng)眾哀嚎痛哭,面容扭曲”,最出名的居然還不是黎姬與國后一同落水?
可見,在看笑話面前,吃瓜還是排在第二位的。
等到將笑話消化完了,第二天圍觀群眾又開始了快樂的吃瓜時光。
“話說黎姬回了祈月閣之后跟她那個堂妹大吵了一架,關(guān)上了門吵的架,偏偏門外頭都能聽得見,可帶勁兒了!”
“黎姬想要國君撐腰,可偏偏這幾日國君不在宮中,除了朝會,都碰不到機會見面,她當(dāng)然生氣啦!”
“哎?黎姬怎么不等國君下朝后去見呢?”
“你忘了之前摘星臺之事?黎姬敢在朝臣跟前露面嗎?”
灑掃宮娥們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黎姬最近這么慘,怎么國后娘娘反倒是不見蹤影呢?”
“是啊,還以為國后娘娘能風(fēng)光一段時間了呢!”
宮里素來沒什么大事可嚼,如今正好出了這事兒,偏生國后娘娘好像就沒有跟黎姬對撕的戰(zhàn)斗力,真是可惜了。
作為吃瓜當(dāng)事人的君娉婷倒也并沒有像眾人想的那樣無事可干,其實這幾日間她又去如玉坊轉(zhuǎn)悠了幾圈,希望能夠碰到琴師高禾,奈何運氣不好,兩三回都沒能遇見。
不是她趕到的時候高禾正好離開,便是高禾已幾日沒來,總之就是不太巧。
君娉婷也有些納悶,是不是自己的好運氣又往下回落了。
想想也正常,運道之勢有起有落乃是尋常,看來該想別的法子了。
那日對付黎姬之后,君娉婷直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她,也不知她又有什么謀劃。
“娘娘,咱們眼下如何?”扮作侍從的霜序望了望如玉坊的匾額,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還是在這兒等著?”
“不了,回宮吧?!本虫棉D(zhuǎn)身離去,“既然高禾不來,留在此地并無意義?!?/p>
坐在回宮的馬車上,君娉婷凝眉思索。
那日出手只是試探,若是真能一舉解決黎姬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沒什么損失,至少探出了黎嬰舞的實力。
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雖然試探出對手實力,也切實知道黎姬同她的“堂妹”都擁有遠(yuǎn)超常人的能力,但是,眼下她沒有決定性的手段來針對對方的能力。
這幾日她翻閱了血巫書,也找到了一些邪陣、藥劑或者詛咒之法。
只是,邪陣的范圍性太大,一旦布置完成,傷害到的絕不可能僅僅只有黎姬與黎嬰舞兩人,而且記載者也在陣法之下標(biāo)注,有吸引邪祟之物的可能。
原本黎姬與黎嬰舞兩個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再來幾個邪物,那更不得了了。
關(guān)于詛咒之法,倒是可以特別針對某個人,只是需要對方的生辰八字。
這一點可以算是堵死了,黎姬的生辰八字君娉婷怎么可能知曉?也許姜玄祁得知的黎姬生辰八字都是假的,更何況她?
畢竟,鬼知道黎姬現(xiàn)在有多大年紀(jì)了!
現(xiàn)在唯一剩下的還是藥劑,她找到了兩種可行藥劑,一種叫做[幽影皮囊],沾染此藥者會在一定時間內(nèi)變成人形的影子,思維停滯。原本是一種絕佳的奇藥,但是它的缺點可以說是致命的。
那就是維持藥效的時間不定,可能是一個眨眼就解開,也可能是一天。
而且一人在半個月內(nèi)只能用一次。
也就是說,如果君娉婷將此藥灑在黎嬰舞臉上,有一定的幾率她迅速就能解開藥性,然后將她反殺。
君娉婷甚至不能通過不斷往她臉上補藥的方法維持藥性。
這就相當(dāng)要命了。
第二種藥劑叫做[龍荊棘],它的藥效非常奇怪。
沾染此藥者不能與人對視,一旦與人對視,沾染者身體會開始長出鱗片與荊棘,長時間對視會產(chǎn)生畸變。藥性有一炷香的時間。
這種長出鱗片和荊棘的藥效實在不符合正常的自然規(guī)律,就像[恐鱷]一樣,但處于這種詭異叢生的世界之中,好像自然規(guī)律早已經(jīng)被拋到犄角旮旯去了。
現(xiàn)在[龍荊棘]的問題是,解決這種藥的藥性很簡單,那就是閉上眼睛,而且維持藥性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君娉婷沒有把握能夠在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同時解決完黎姬與黎嬰舞兩個人。
還有就是關(guān)于畸變的問題,如果[龍荊棘]的畸變像[恐鱷]一樣是把敵人扭曲成怪物,那很可能反向增加對手的戰(zhàn)斗力啊!
她又沒有血巫那種超強的戰(zhàn)斗力,如果出現(xiàn)這種局面,很有可能是加速自己的死亡啊。
“娘娘,咱們到了?!?/p>
霜序的聲音打斷了君娉婷的思緒,她掀開車帷看一眼車外,踩著軟凳走下了馬車。
直到回了鳳闕閣,她都沒能想到合適的法子。
不知不覺之間,君娉婷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腕邊碧漣珠微微閃著光芒,黑貓畢休神識一震,猛地抬頭看向尊神所在的位置。
“又來了!”
這種感覺,好像是什么可怕的生物再度變得更加可怕一般。
某種宛若真實的霧氣漸漸充盈起來,神光、祥云與大道之聲交相輝映,仿佛云層被撥開,畢休再度看見了尊神的輪廓,而原本的神宮與殿宇被神光與祥云推開,就好像是——神之手將山巒抹平一樣輕而易舉。
畢休心中更加震撼,這般輕描淡寫抹削規(guī)則,讓如此多的殿宇消失不見,不愧是冥界真神。
“嗯......”君娉婷喁噥幾聲,微微皺了皺眉。
怎么像是到了佛寺一樣的感覺,甚至還聽到了鐘聲?
她原本就睡得不深,此刻禁不住睜開了雙眼。
九重天闕一般的景象震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她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尊神、尊神......敢問尊神有什么需要在下為您去做的嗎?”
有人在說話。
君娉婷環(huán)首四顧,沒有看見說話的人。
尊神?
真是神明的殿宇?
她四處看了看,順著那道小小的聲音看過去,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只——黑貓。
打坐貓?
君娉婷正想著,便有看見黑貓的嘴巴一張一闔,原本的“喵嗚”聲此時落在她耳中便成了她能夠聽懂的話。
“尊神大人,是否是如此卑賤的在下不配得到您的垂憐?還望您給畢休一個為您效勞的機會。”
嗯?他是在叫我?
君娉婷的腦子突然間機靈了起來,他認(rèn)為我是神明?
腕邊碧漣珠微微發(fā)光,吸引了她的視線,君娉婷看了腕邊碧綠色的古珠一眼,天然的親切與血脈交融之感讓她本能地平靜下來,也讓她有了一定的推測。
“畢休?”這是這只黑貓的名字?
倒是挺別致。
“尊神,您終于回應(yīng)畢休了,畢休伴您這么久,這還是您第一次回應(yīng)?!焙谶鞯恼Z氣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感激。
這證明我通過了尊神的考驗,正式得到了尊神大人的認(rèn)可啊!
君娉婷愣了愣,她平日里跟小黑也說了很多話,怎么小黑說她是第一次回應(yīng)?
嗯,小黑就是君娉婷自己給黑貓起的名字,格外的平平無奇。
“平日不便?!本虫弥獣赃@貓是個厲害角色,說不定比黎嬰舞還要厲害,不然黎姬被它......不,被他撓了一爪子不可能到現(xiàn)在還放任他如此自由自在,既然他誤以為我是神明,那最好還是不要戳破這個美好的誤會,萬一他跟黎姬腦回路差不多,失望之余覺得我浪費了他的時間一爪子對我出手怎么辦?
那就得不償失了。
“原來是這樣?!睂τ谧鹕竦脑?,畢休深信不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尊神眼中的危險角色。
糊弄完黑貓,君娉婷這才有心思打量起周圍的場景,祥云重疊,光明恢宏,分不清是天是地,這里到底是哪里?還是她的鳳闕閣嗎?
君娉婷心中有數(shù)不盡的問題,正在思考間,便見不遠(yuǎn)處一片云層翻滾,一道身影穿過云層緩緩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