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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雨傾盆。
南蠻以為雨越大,對他們就越有利,但今天,雨越大,對他們卻越致命。
這些石灰雖然煅燒出來,質(zhì)量參差不齊,但落入水中,威力依然不可小覷。但凡觸及到這些白湯者,紛紛慘叫,失去戰(zhàn)斗力,甚至當(dāng)場燙死者都不在少數(shù)。
“這......”
蘇屠看傻了。
這是什么石頭?竟然如此生猛?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城頭的劉哲,好像第一次認(rèn)識這個燕王殿下。
幾大望族的老爺們,也看得目瞪口呆。
渾然不知這是何物,竟如同毒湯一般可以勾魂索命。
一刻鐘,所有石灰球都扔了出去,不明就里的南蠻,三千精兵,竟然直接折損兩千,損失慘重。
“殺!”
劉哲舉劍怒喝一聲。
蘇屠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種機會,多年罕有,怎能輕易放南蠻歸山?
“兒郎們,跟我殺出去!”
蘇屠當(dāng)年乃整個益州都出了名的殺神,八百老兵穿著劉哲早就下令讓他們綁好的羊皮“靴子”,嘴上蒙著厚布,殺出城去。
這時,南蠻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戰(zhàn)斗力,潰不成軍。
“殺盡!”
蘇屠眼睛通紅,多少年來,少有如此痛快的時候,手執(zhí)長刀,如入無人之境。今日一戰(zhàn),至少可保江州三年不受南蠻侵蝕!
半個時辰。
在石灰地里,這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
三千南蠻精兵,徹底折戟江州城外。
看著白色的石灰和鮮血糅雜在一起,所有人都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此時。
看起來,站在城頭的劉哲背影,竟然那般偉岸。
“恭喜殿下!”
“殿下威武!”
戰(zhàn)場上返回的蘇屠,激動下跪。
八百將士,無一不心悅誠服。這一戰(zhàn),八百戰(zhàn)三千,全勝而歸,無一損傷,勝敗暫且不論,實在是痛快至極!
城中百姓聽聞,也都紛紛跪拜下去,大呼殿下神威。
劉哲淡淡一笑。
有時候,歸心就是這么簡單。
經(jīng)此一戰(zhàn),雖然不能徹底讓人們對他改觀,但至少在他們眼里,他再也不是之前那個一文不值的紈绔子弟了。
只是......
他回頭緩緩看去。
果然。
三大望族的人,表情各自精彩,心中五味雜陳。他們最喜歡看到的,就是一個昏聵的君主,那樣的話,江州內(nèi)部,完全就是他們?nèi)齻€望族說了算!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一個鐵血藩王,那樣的話,他們?nèi)依?,定會被?yán)重壓榨。
尤其是那陳彥,臉色都成豬肝色了。
“恭喜燕王!”
“燕王如同孫武再世,吾等欣慰??!”
“江州有燕王,定可山河無恙,盛世永昌!”
但此時,面對民心“暫時”所向的劉哲,三大望族還是紛紛低下頭去。
“五百精兵,可行?”
劉哲呵呵一笑。
這時,三個老頭子才臉色微變。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五百精兵,連同軍餉他們還要管,這次虧大了!
畢竟每家望族,在老燕王的首肯下,也只可擁兩千私兵。劉哲一家要去五百,也就是說,劉哲手中馬上就是兩千多精兵,他們?nèi)笸逯辽僭谖淞ι?,直接落入下風(fēng)。
這正是劉哲聰明之處,我不多要,也不少要,可以堪堪壓住你們其中一家足矣。
這個數(shù)目,在這些人的接受范圍內(nèi),不會引起過激嘩變,立下賭約時候,他們也會痛快答應(yīng)。
只有現(xiàn)在,他們有多懊悔,就不是劉哲要去考慮的了。
“殿下此話羞煞吾等,既有賭約,定當(dāng)履行!”
“今日得見殿下神威,精兵自然要配良將!日后江州國泰民安,吾等也算承了殿下情意??!”
三大望族心中再不舍,也只能出言恭維。
這一戰(zhàn),全城歡慶,民心暫穩(wěn)。
等到三大望族離去,其他小家族和地主們,也不敢再說什么。
蘇屠興奮過來:“殿下,那一千五精兵,可否能由我親自挑選?”
劉哲笑道:“你是江州校尉,本王日后還要由你守護(hù),你不挑選誰去?”
蘇屠聽得大喜。
實際上,江州青壯年很多,但很多不愿意來當(dāng)兵,理由只有一個,江州府沒錢!沒有足夠的軍餉給他們,所以只能養(yǎng)著這八百老弱殘兵。
這下好了,一千五不要錢的精兵,誰不想要?
“孤會想辦法,增加軍需,蘇校尉給我一點時間?!?/p>
劉哲心里很不好受,道。
蘇屠聽得眼紅通紅,大聲道:“只要殿下繼承老燕王遺愿,統(tǒng)領(lǐng)好江州,蘇屠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這個時代的人啊,真是淳樸。
這邊,陳家馬車?yán)铩?/p>
陳彥一臉憤然,大罵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那南蠻山越,都是吃干飯的嗎?區(qū)區(qū)一個敗家子都打不過?”
陳書文大氣都不敢出,心想這退敵,不是好事么?
陳彥一臉陰冷:“不管怎樣,這燕王之勢,絕不可漲!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廢物!”
陳書文問:“父親,那該當(dāng)如何?”
陳彥冷冷笑道:“辱之!書文,馬上寫信給益州許朗,退婚之事,不可再遲!”
陳書文大喜應(yīng)和。
此時江州城內(nèi),那些剛剛打包好的民眾,又興高采烈回到家里,待到劉哲走過,不少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著他,而非之前的極度厭惡。
“殿下,為何不乘馬車?當(dāng)心刺客?。 ?/p>
沈若愚在旁邊護(hù)著他,鄭重其事道。
劉哲遇刺,這才過去沒幾天。
劉哲搖搖頭、
作為封地之主,他想走走看看,真正了解一下江州。這一路走下去,給他的印象就是,窮!
太窮了!
江州處于益州管轄范圍內(nèi),江州只是一個名稱,并非真正行政單位上的“州”,行政級別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的一個市。
人口五十萬。
地盤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地理位置接近蠻荒。看這邊人的樣貌和服飾,還有很多少數(shù)民族的人,文明開化程度并不高。大多數(shù)走在街上的人,身上都打著補丁。
江州只有一個通市,一般在上午開市,貨物也讓劉哲看得唏噓不已。只有一些稻粱菽,麥?zhǔn)蝠?,野菜,野果,竹筐,扁?dān)這些完全不入眼的東西。甚至連肉都沒有,連進(jìn)山打獵的野物都看不見,問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大炎王朝,有著十分嚴(yán)格的禁山令,不允許民眾進(jìn)山打獵,就是為了防備這些人落草占山為寇。
劉哲聽得唏噓不已。
治標(biāo)不治本,大概是這個時代官方的通病。
路邊甚至不少乞丐在乞討。
“行行好......”
一個衣不遮體,骨瘦如柴的男孩走過來,眼中流露出絕望麻木。
劉哲看得眼睛通紅,道:“若愚!”
“殿下!”
劉哲道:“拿五兩銀子來?!?/p>
沈若愚一臉為難,小聲道:“殿下,我們整個王府,上下只剩五十兩銀子了!”
“什么?”
劉哲聽得腦子一懵。
沈若愚一臉尷尬。
“多少?五十兩?”
劉哲有點懵比,自己可是堂堂一個王爺!并且在今天開始,他都想把這塊領(lǐng)地給發(fā)展好。前世對于領(lǐng)地發(fā)展的策略游戲十分癡迷的他,正想大展宏圖。
你告訴我,整個王府,只剩五十兩銀子了?
“殿下,上次您請了一個戲班子,花費一千兩,席間打賞戲子五百兩,留,留宿過夜,一百兩......”
“益州青樓,花費三千兩?!?/p>
“軍需五百兩,府上......”
沈若愚如數(shù)家珍,一年賦稅,除去必要的花銷,竟然已經(jīng)被劉哲揮霍一光。而現(xiàn)在,才是今年的九月份!
敗家!
紈绔子弟!怪不得把王府都給賣了!
劉哲把“自己”罵了個通透。
“那如果每年錢不夠花,我們怎么辦?”
劉振問道。
沈若愚看了劉哲一眼,心想怎么辦您不知道?。慨?dāng)然是借!
他從身上拿出一張張字據(jù)來,遞給劉哲。
劉哲一看,差點暈了過去。
借條!
足足有百十來張!
落款都是三大望族的,而且利息極高。有的年化率已經(jīng)超過36%......
他臉都黑了。
借高利貸度日?
他算個錘子王爺!幾乎不用細(xì)想,這些錢借來,那些望族肯定還從他這里拿走了不少“政策利好”,于是,王府在三大望族的如此盤剝下,進(jìn)入了惡性循環(huán),越來越窮。
頭很大啊!
劉哲頓感惆悵。
任重道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