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徑直回了秦府，一進門，秦柔便問守門的家仆：“我爹爹回來了沒？”

守門的那些人，根本不欲理睬她，瞧都沒瞧她一眼，便應(yīng)付道：“不知道！”

換做往常，秦柔也便走了，必不會再繼續(xù)追問。

可今日，她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笑著對應(yīng)付他的那位家仆說道：“這位哥哥，你看著面生，是不是不認(rèn)識我？！”

那家仆回過頭，毫不恭敬地回道：“怎么會？！你不是咱們相府的名人么？！我雖然剛進府沒有多久，卻也是認(rèn)得的！”

聽她說完，秦柔板起了臉，嚴(yán)肅起來，“既然認(rèn)識，那你當(dāng)知曉，我乃相府大小姐！”

“知道，知道！你是大小姐！好大的小姐哦！”

說著，那家仆還不知死活地笑了起來。

“好大的狗膽！知道我是大小姐，還敢對我如此態(tài)度？！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家仆沒料到面前的傻子，居然會如此嚴(yán)詞厲色地訓(xùn)斥自己，一時還有些失神。

臉上的怪笑僵在了嘴角，他倒真有些被秦柔唬住了。

這時，門內(nèi)突然傳來一個含著笑意的女聲，“怎么回事呀？”

那家仆聽到這聲音，仿佛聽到了天籟，立刻回身，諂媚地向來人笑道：“二夫人來了呀！二夫人好！”

“嗯！”走來的女人淡淡應(yīng)了一聲，又問：“你們在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說話間，那女人已經(jīng)走至身前，秦柔抬起眼細(xì)細(xì)打量了她一番。

這女人看穿著打扮，已經(jīng)中年。

只是保養(yǎng)得宜，臉上極少顯露歲月痕跡。

五官樣貌很是明艷，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時時透著精明。

看模樣，她與秦語倒確實是有幾分相似。

“回二夫人，是這位與奴才有些爭執(zhí)！”

家仆指了指秦柔，也不稱她為“小姐，而是”用“這位”作為對她的稱呼。

姜氏這才轉(zhuǎn)臉看了秦柔一眼，臉上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哦，是柔兒呀！今日你與這奴才又是為何事爭執(zhí)？！”

“嘿嘿，姜姨娘來了！”秦柔張嘴便客氣地笑道，“我方才問這狗奴才，我爹爹回來了沒，他卻不理睬我！”

姜氏聽到她的稱呼，一張臉?biāo)查g冷了下來，“你叫我什么？！”

“姨娘呀！你是我爹的小妾，我這樣稱呼有什么問題嗎？！”秦柔故作無辜地問道。

那姜氏倒是個能沉住氣的，她并未即刻發(fā)怒，而是悠悠說道：“往常你都稱呼我作‘夫人’的，今日怎得倒叫起姨娘來了？”

“哦，以前是我傻！以后不會了，我改！”

“你......”秦柔字字句句思路清晰，惹得姜氏一陣奇怪，“你問你爹爹作甚？！”

“柔兒有要事要與爹爹商議！”

“何事？！”

“這......”秦柔假意為難，“此事是柔兒與爹爹之間的秘密，不便告知姨娘了！”

“哦？！你與你爹爹之間，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秦柔幾句話便叫姜氏瞇起了眼睛。

這傻子往日最是好騙，無論自己與秦語怎么欺辱她，事后幾句好話一哄，幾塊糕點一騙，她便立刻眉開眼笑了。

哪兒有什么事情，能瞞得住自己的？！

今日，她卻一副話里有話的模樣，倒是奇怪的很！

“既是秘密，那便是不能叫外人知曉的事情，姨娘莫要再問了！只是......”

秦柔促狹地笑道：“只是，這狗奴才方才對我不敬，姨娘如今是府中主事，可要替我做主！”

聽了她的話，那家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敢對秦柔如此態(tài)度，恰恰是因為二夫人和二小姐交代過，不需把她當(dāng)小姐看待。

如今，她倒主動叫二夫人替她做起了主？！

果然，姜氏假笑著說：“柔兒啊，不是我不給你做主，實在是我沒看到發(fā)生了什么，不好妄下定論呀！”

盼兒在一旁早就聽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沖姜氏福了福身，請了個安，接著便自作主張地說道：“二夫人，我家小姐方才確實被這守門的怠慢了，奴婢可以作證！”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啪”的一聲脆響。

姜氏抬手便是一個巴掌，盼兒的左臉立刻腫了起來。

“你個小賤婢，懂不懂規(guī)矩，我叫你說話了嗎？！”

盼兒捂住自己脹痛的臉，眼睛里含著淚光，“奴婢......奴婢......”

“姨娘！”秦柔將盼兒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后，“姨娘莫要生氣！今日左不過是我與這守門的爭執(zhí)了幾句。姨娘既不知情，那便罷了，我也不再追究就是了！”

“呦！柔兒真是長大了！越發(fā)通情達理了！”姜氏笑著說，“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我便不去徹查了？”

“嗯！不需再查！”

“好！”姜氏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又說，“你不是要找你爹爹嗎？你爹爹已經(jīng)回府，現(xiàn)今正在書房呢，你可以去那里尋他！”

言罷，她便扭著水蛇腰，領(lǐng)著幾個婢女走了。

秦柔望著她的背影，心里免不了生起疑慮。

這陰險的女人會這么好心？！竟主動告知自己爹爹在哪兒？！

轉(zhuǎn)念一想，管她呢！她說爹爹在書房，那自己便去看看不就是了！

若爹爹真在，那便是最好了。即便她是騙人，自己也沒有什么損失！

————————————

相府書房門外。

果然，從屋內(nèi)傳出了秦相爺?shù)穆曇簟?/p>

只是......他貌似正在與旁人密謀著什么。

屋內(nèi)傳來類似“謀逆大罪”，“小心謹(jǐn)慎”之類斷斷續(xù)續(xù)的詞句。

屋里的人似是有意壓低了聲音說話，即便站在門外，也還是聽不真切。

秦柔吩咐盼兒在身后守著，自己則將耳朵貼在了門上，想繼續(xù)探聽。

突然，一只野貓從身后的樹杈上跳了下來，落在盼兒腳邊，將她駭了一跳。

“?。　迸蝺翰挥勺灾鞯匾宦曮@呼，打斷了屋內(nèi)的談話。

秦柔眼疾手快地將盼兒往旁邊的拐角一推，把她推進了另一條甬道，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很快，書房的門被人從里面打開，秦相滿面冰霜地走了出來。

見是秦柔在門外，他好似如釋重負(fù)，微微舒了口氣，聲音卻還是很冷地問道：“柔兒？！你在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