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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境(一)
宋·尤袤《全唐詩話》卷六有言:“州亦難添,詩亦難改,然閑云孤鶴,何天而不可飛?!?/p>
我和父母,還有少數旁系血緣的族人們,從外世逃離,我們晝夜不停、車馬不停,最后終居于一處陜北的偏遠村子,那里簡直是世外桃源。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日出勞作,日落而歸。耕耘土地,把酒言歡,青梅竹馬,繞床青梅。晨曦的朝露流連在衣裳邊裙,落幕的晚霞照映在行人臉頰,我們常因為上天的眷顧而幸福備至。
我常和一位妹妹玩耍,我倆常常指點著黑如倒墨的夜空中,那頻頻展現的星星,一顆又一顆,仿佛永遠數不完似的。真是奇妙,它明明沒有多么宏偉的身姿,可是和清冷的月色相比,它毫不遜色,甚至說是非常勇敢。
“吳哥哥,你猜我是天上的哪一顆星星?”女孩咯咯笑起來,細瘦的小腿上下擺動,連帶著腳踝上的宮商鈴,和夜晚的風聲混雜在一起,曲樂流芳。
“你是笨蛋嗎?人去世了才化為天上的星辰啊?!迸赃叺纳倌晔嶂唏R尾,調笑女孩說,尾梢則跟著身體的起動一搖一晃。
“這樣嗎?可是它那么漂亮,真想有一顆我自己的星星。”小女孩嘟起嘴巴,有些遺憾。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好呀好呀,我最喜歡吳哥哥給我講故事!”
“要說這萬物有靈,既然星辰居于其位,所以也有相關的神明照顧它們的吐息,就像我們也活在上天的庇護之下。自然有道,需要保證一切的有序進行?!?/p>
“那這位神,是不是很開心呀,他可以擁有那么多好看的星星!發(fā)財啦!”
“哈哈哈,發(fā)財是什么鬼,你不要把人家說的跟你一樣,星星是屬于自己本身的呀,神明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這個神明,從童年起,就一直守護歷代星辰?!鄙倌晁实匦Τ雎?。
“只有他一個人嗎?”
“是的。兩個人難免會有分歧,一個人心智至純,最好不過?!?/p>
“那他豈不是會很難過都沒有人陪他說話。要是我一個人,孤單能把我壓垮!”
“是呀,他唯一能溝通的對象就只有星星了。今天看看這個星星有沒有按時吃飯,明天看看那個星星感冒好了沒有?!?/p>
“那我不要星星了,他只有星星了。”
就在這時,一道璀璨的流星拽著長長的尾巴,在遠方的漆黑中自在地滑翔。宛如賣火柴小女孩在寒冬中劃的一道火柴,閃爍耀眼。
“嗚哇啊啊啊,哥哥快看!那是什么,我從來沒見過耶!”小女孩激動起來直拉男生的衣布。
“因為你非常懂事,神明給我們帶來了禮物哦!快許愿吧!這樣你或許還能聽見神明的回應哦。”少年神秘地閉上眼。
“啊啊,我也要?!毙∨⒁姞?,急忙也閉眼許起愿來。
“神明也要平平安安啊,要天天快樂,希望你和小星星永遠放光明!”
“你怎么說出來啦,會不靈的!”看著女孩萬分認真的模樣,少年忍不住出言逗弄。
“啊啊,流星還有,那我趕緊再默許一次?!迸⒀劭粗餍堑能壽E趕緊低頭,生怕錯過,交叉的手指都握得泛白了。
男生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得肩膀都抖動起來,“哈哈哈,我騙你的。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你是真心的,神明就會聽見的!”
“哼!你就知道欺負我,我們家的新鮮草莓你別想吃啦!”小女孩生氣地下了山坡,兩根小辮也都演繹出了憤怒,不再安穩(wěn)地垂在肩膀。
“哈哈哈,好妹妹,等等我?。 蹦猩戎狡碌陌纪共黄疆斉_階,追了上去。
少年們的打鬧,為今晚的夜色涂抹上了不一樣的氛圍。
恍惚間,我聽見玉石相撞的叮當作響,恍如一汪清泉在山間流淌。我好奇地睜開眼睛,卻見一地的黃土飛揚。
怎么,那我剛才那段是什么?看樣子,又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了,我抹了把臉,站起身子,重新適應光線。
“這什么破地方?!蔽姨_沒等走,鞋子里就滿是沙子。我還得脫下鞋子,往外倒著小細沙。別看是沙粒,受力面積越小,壓強大啊。要真是不倒出去,這不給我腳磨出血才怪,我又不是大自然鵝卵石的搬運工。
“咻咻,呼嗚——”風聲的來臨刺激了我的神經,我定睛一看,那么老大一個小漩渦,沙塵暴啊我去!
“這都是什么事??!”我欲哭無淚,鞋子也來不及撿了,撒丫子我就跑。
咦?我感覺我好像并沒有離開原地,而且視野越來越狹窄。我往下不瞅不要緊,一看,真夠頂的,禍不單行是嗎?我所站立的地方,下面是個流沙!
流沙通常由沙子或浸滿水和鹽的黏土組成,當一片散沙帶的水分達到飽合時,上漲的地下水減小了沙粒之間的摩擦力,使得沙子開始“流動”,從而形成了流沙。
最要命的是,流沙通常發(fā)現于海岸附近,常出現在地基不穩(wěn)的沙漠,表面看起來是固體,但當踩進去的時候,沙子就會變得像液體一樣。
所以,你越掙扎陷得越快,要真是沒有個繩子或者外力拽住你,你就交待在這茫茫沙漠吧,覓食的禿鷲都找不到你。
誰想了個這樣的陰招對付我啊,山上的筍都讓你奪完了吧?一邊是沙塵暴,一邊是流沙,橫豎都一個下場,啊,美男子無語。
我也懶得掙扎,畢竟撲騰的樣子太狼狽了,不符合我的氣質,我寧愿優(yōu)雅地進入這一方熱土。
慢慢地,我整個人沒入了沙漠中,身體輕盈,熱氣照拂在我臉上,溫暖得有如母親的懷抱,我好想睡覺.
突然,我覺得臉上清涼無比,好像還有水滴順著我的睫毛、鼻梁往下流去,我能感受到水波的流動,怎么著?我真是循著流沙來到海底世界了?
結果我挨了結實的一巴掌,還有伴隨的一道渾厚男中音,“吳覺!你丫能不能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