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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隋山有劍
華夏之大唐,自唐祖皇帝李林立國一統(tǒng)中原,至今已有六百余年。六百個春秋交替非但沒有讓這個國家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衰落,反而愈發(fā)的強盛起來。
到了唐策宗李嗣登基之后更是將大唐的國力提高到了空前之水準,雖不是后無來者,但至少是前無古人。
在華夏的這片大陸之中,與大唐有著同樣悠久歷史還有一個佇立于隋山之巔的門派隋山劍宗。
以及大唐立國之初由國師周玄齡所設立的江湖之井紫武山。
二十年前......
一位穿著這麻衣粗服的年輕馬夫驅車停在了隋山宗門的山前。那馬夫下了車,仰著頭朝著山門前所立著的那塊巨石看去,那巨石高有十丈三尺不多一寸,寬有八丈八尺不少一分。
左書:劍法本天成,劍至極則心為刃。
右書:心念由劍生,心至極則劍入臻。
中橫:劍出隋山。
巨石上的二十八個字均為劍術所刻,行書之間宛若游龍騰云,白衣凌波。即便此石立于隋山山門受風雨砂石已有六百年之久,但那巨石上的大字卻宛若銘骨之作,清晰如新。
“劍出隋山?”那馬夫在巨石前駐了許久,在看到了前人那夸大的口氣不由的噗哧一笑,嘴角咧出了一個不屑的弧度。
“閣下來到我隋山門前所謂何事?”在山門前打掃落葉的弟子緩步的走到了馬夫的面前,在看到馬夫對著作為自己隋山門面的巨石做出這般表情,其臉上頓時寫滿了不悅。
馬夫朝著那山門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簡單的回答道:“找人。”
“找誰?”
“崔晉南。”
“誰?”弟子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崔晉南?!瘪R夫再次回答道。
弟子臉色瞬冷,隨即身后亮起兩道泛著藏青之色的氣門,只見他運轉氣機賦予手掌之上沖著身邊的巨石猛地一拍。
巨石好似受了響應,朝著天冥瞬發(fā)出一道光柱。
“喲,連掃地的弟子都是兩門重樓的境界,看來隋山也不像是江湖山所說的那般江河日下呢。”看著那山門弟子身后亮起那兩道脈門,馬夫眼睛一亮由衷的贊嘆道。
對于年輕馬夫的贊許弟子卻并沒有給予回應,反而是朝后稍稍退了一步,一臉警惕的盯著對方。
不待馬夫搞清楚變故,只見深山之中竄出了十五道人影,瞬間便將馬夫給圍在了中央。
“你們這是干什么?”馬夫看了看周圍人那不善的目光,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那群仗劍的青衣之中一位較為年長之人朝守門的弟子問道:“師弟,為何要催動宗門警鈴?”
手上依舊還提著一柄掃帚的弟子怒視這那無禮的馬夫說道:“這人侮辱宗門!”
“喂,我哪里侮辱你宗門了?我不就說了一句我找崔晉南嘛。”那年輕的馬夫自然不能任由他人朝自己潑臟水,于是便出口辯駁道。
“你說你找誰?”大師兄瞪大了眼睛,那臉上的表情和小師弟之前如出一轍。
馬夫扯了扯嘴角重復道:“崔晉南,崔晉南,我說你們隋山這群人是不是都是聾子啊,每句話都得我重復兩遍......”
“都給我上!”大師兄舉劍的喝令直接將馬夫的絮叨給打斷了。
十六名宗門弟子在同一時間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朝著那年輕的馬夫刺去。
被人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圍毆,便是泥菩薩也得生出些火氣來,更何況這舉止儀態(tài)看似輕浮的馬夫也并非是個泥菩薩。
十六柄長劍泛起十六道長虹,揚著一股能貫日洞月一般的氣勢沖著馬夫奔來。
不過奇怪的是馬夫卻對那即將迎面的劍鋒視若無睹,只見其雙手負于背后神色異常的淡然。
十六柄劍鋒離著對方還有一寸之距是便遇上了一股極大的阻尼。那馬夫周身被好似被一股極強的氣罡所環(huán)繞,身后也亮起了和小師弟同樣的氣門,不過顏色有異,前者藏青,而后者乃是玄紫。數(shù)目有異,前者不過寥寥兩個脈門,而后者卻是足足有六個!
那六道氣門泛著玄紫之光懸在馬夫的身后,散發(fā)著一股俾睨天下般的氣勢。
“六道脈門!”大師兄心頭一驚,急忙對周圍的師弟們令道:“收手!”
可此時卻已經來不及了,馬夫眼神一凜,心念一動。
“凝!”
只見馬夫將周身所散布的氣機悄然凝于身前一點。
“揚!”
一聲輕喝,那凝然一點的氣機驟然爆發(fā)朝著四周散去,十六柄長劍應聲而斷,十六名隋山弟子皆被那氣浪震飛,胸口如遭重拳。
在地上倒成一片的隋山弟子,待再看向馬夫之時眼中皆布著驚恐之色。宛若眼前所站著的毛頭小子乃是一座仰止難越的高山。
十六人中除了修為最高的大師兄外,其余十五人皆已經在地上無法動彈。大師兄掙扎起身,那宗門之尊嚴促使他即便今日是死也得繼續(xù)舉劍迎敵。
“我和你是有多大仇啊......”馬夫見到此人那蚍蜉撼樹之舉,心中頓生一股無奈。隨手便將大師兄刺來的一劍撥開,那姿態(tài)便好似婉拒友人強賽給自己的禮物一般隨意。
一劍未成,再次一劍。
未成,再一劍。
未成......
“我說你有完沒完!我殺了你爹?。俊辈豢扒謹_的馬夫終于是怒了。一個側身躲過了對手的刺殺后,抬手便要沖著大師兄的后脖之處砸去。
手掌未至,氣勁所帶起的風便已經將大師兄的臉給嚇得蒼白。
“住手?!币粋€蒼老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眾人目光朝著那馬車望去,只見車廂之中走出一白發(fā)老翁。那老翁面容宛若枯樹的死皮一般,即便是在大夏天還依舊裹著一件羊皮裘子做的棉襖,手中攥著一個竹制的食盒。雙目上翻,只能從中看見眼白。
原來是個瞎子。
瞎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腳一沾地便沖著那年輕馬夫的方向便是一頓罵道:“天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沒個正行,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癢了?”
年輕的馬夫也顧不得那群隋山的弟子,一刺溜的便跑到了瞎子面前,一臉委屈的向老翁解釋道:“師父啊,這不能怪我。是他們先動的手?!?/p>
瞎子伸手便朝著自己徒弟的腦后瓜重重的拍了一下道:“你不亂講話人家會動手?”說著便用那無瞳之眼狠狠的沖著自己徒弟一瞪:“待會再找你算賬。”
在一眾弟子看的皆是云里霧里之時,那瞎子卻朝著眾人微微作揖行禮道:“老朽的徒弟剛剛出手冒犯了各位實屬老朽教徒無方,老朽在這里給各位賠不是了,望各位恕罪。”
剛剛才死里逃生的大師兄壯了壯膽子沖瞎子問道:“你們到這里來到底所謂何事?!?/p>
瞎子微微一笑,提了提手中的那個食盒回答道:“老朽與你們隋山劍宗有著莫大的淵源,因此特來祭奠崔晉南前輩?!?/p>
不等隋山弟子再次做出反應,瞎子便率先轉身朝著登山的階梯處走去。動作之迅速讓人難以相信那手中提著食盒的老翁竟然是個瞎子。
一老一少的師徒兩人在山中硬是從初晨走到了傍晚時分才抵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出隱在隋山人跡罕至之處的泉眼,泉眼周圍被蔽天大樹所遮掩顯得有些鬼氣森森。泉眼邊上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梳著五個大字:“隋山崔晉南”。
“師父這是?”
“隋山宗門的鼻祖崔晉南的墳墓了?!?/p>
早先那一臉吊兒郎當相的馬夫一張口便說要來找已經死了近六百年的隋山劍宗祖師爺,這也就難怪為何隋山的一眾弟子會拔劍相向了。
瞎子走到了墓碑之處,將手中那提了近五個時辰的食盒打開,將其中的酒菜一一擺放在了崔晉南的墳頭。
“前輩已為星駕之仙人,晚輩本不應叨擾,”瞎子坐在墳頭的一處草垛上沖著石碑輕聲訴道,“但無奈晚輩陽壽將盡可血仇未洗,由此才前來隋山希望能借前輩之浩澤以成全晚輩夙愿。”
瞎子話音剛落,那原先還在噴涌的泉水竟然漸止?jié)u息。少了那清脆的泉流之聲,讓那四下變得更為寂靜。好似天地息聲,皆側耳聽那瞎子低語。
“隋山和紫武山一同于六百年前創(chuàng)立,可如今前者衰落后者鼎盛其中知曉原由者活于世間也只有寥寥幾人而已。想當年隋山隨意派遣一位弟子出世便可破了十七魔教之聯(lián)盟,山下之村民皆奉劍宗弟子為山中仙人,香火年年不斷甚有天子參拜。而如今隋山劍宗卻被紫武山劃為井下江湖,低江湖中人之一等。此間之差別就連晚輩都為之嘆息?!?/p>
“半個月前,代表皇帝命格的紫微星西進巴蜀之地,想來大唐皇庭那六百年的盛世也差不多要走到盡頭了。在紫微星西進之時,其下方還有一顆兇吉難測之星宿一同偏倚,而偏倚之處向正是隋山!”
一陣微風輕撫而過,那石碑卻依舊沉寂無聲。
“此星宿正是六百年一遇之‘天妒’,天妒命格者生來便有四門之修為,卻也有天妒之咒,想必這個降臨至隋山的孩子定然是肩負著振興宗門的大業(yè)?!?/p>
瞎子說著緩緩從草坪之上站起了身,沖著那石碑撲通跪下。埋頭說道:“晚輩愿以殘燭之軀幫那孩子破去命格之咒,也懇請前輩助晚輩一臂之力報那血海深仇?!?/p>
站在一旁的馬夫望著自己的師父好似瘋魔一般的對著一個死人的墓碑說話,馬夫心中雖然詫異但卻也不敢打擾。
一語完畢,瞎子身后亮起七道玄紫脈門,瞎子跪于墓前一手將七道脈門招至身前,心念一動那七道脈門化為一體演繹成了一張八卦之圖。
瞎子用指輕輕劃開了手掌,將其中的鮮血沖那泛著玄紫之光的八卦圖上一抹,驟然間八卦合一幻為一顆光球懸在空中。
“望前輩成全!”瞎子沖著那死寂的石碑聲嘶力竭的吼道。
瞎子的喊話在空蕩的密林之中傳蕩著,引來的也只有四驚而起的飛鳥。
“師父......”馬夫走到了瞎子的身旁勸慰道:“要不算了吧......”
話音未畢,便聽聞天上泛起一聲轟隆。
抬頭一看,只見一道光束由天而降直直的擊在了泉眼之中。
嘭!
再聞一聲巨響,那泉眼中的水便已經四濺而干涸。
師徒二人朝著泉中定睛一看,只見床底之處正立著一柄通體烏黑的長劍。瞎子泛著狂喜催促徒弟將泉中的劍拿了上來。
瞎子將徒弟遞來的長劍握在手中,催動心念將身邊那泛著八卦合一之奧妙的玄紫光球注入到了劍身之中。
事畢,瞎子將隱隱泛著烏紫光澤的長劍遞到了徒弟的手上。沖自己的徒弟笑著說道:“好了,為師路行至此也該休息了。咱們祈天門日后的路便得由你一人獨自去走了?!?/p>
“師父......”徒弟心中感到了一絲不詳:“你這是什么意思?”
瞎子并不作答只是顧自的繼續(xù)說道:“去長安的南門等二十年,遇上那個命格之人是便將此劍交給他?!?/p>
話完,瞎子的頭微微的朝下一垂便不再動彈,好似安詳?shù)乃艘话恪?/p>
二十年前,一馬夫帶著一柄用自己師父的性命所換得的長劍走出了隋山。
二十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