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顏看清楚后嚇了一大跳。

原來阿鐸手持菜刀沖向了林氏，眼神兇狠，像一頭被激怒的小豹子一般。

“阿鐸！”她不由喊了一聲，跑上去要抱他。

沈牧之比她動作更快，已經(jīng)提著領(lǐng)口把人提起來了，口氣陰冷道：“多大的本事，就學(xué)別人好勇斗狠？”

阿鐸在他手下掙扎不已，手里的菜刀還在揮舞著：“欺負(fù)我娘，我要殺了他們！”

歐陽氏和張氏都十分注意保護(hù)孩子，菜刀用完了都放在高處，不讓孩子能拿到。

剛才阿鐸沒有動靜，誰也沒想到他是在里面想辦法拿菜刀，更想不到，他竟然真能拿著菜刀就要沖出來砍人。

謝歡顏也大受震撼，對沈牧之道：“你放下阿鐸！”

誰拎自己兒子像拎小雞一樣？

沈牧之劈手奪下阿鐸的菜刀，然后才把他扔到謝歡顏面前，回頭又是一腳，剛剛爬起來的婁世明又倒在地上。

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婁世明：“要叫人就今日，我在這里等著?！?/p>

婁世明趴在地上死狗一般，哭喪著臉道：“你是誰？為什么要多管閑事！”

“沈牧之，受過歐陽家恩惠的人。尋仇來找我，隨時奉陪?！?/p>

他往那里一站，一身氣勢冷冽懾人，讓人無法靠近。

謝歡顏蹲下安慰阿鐸：“乖，娘沒事。你看娘這么厲害，會保護(hù)自己的。阿鐸還是孩子，現(xiàn)在要娘保護(hù)你；等你長到爹這么大的時候再來保護(hù)娘，好不好？”

阿鐸搖頭：“娘，他們欺負(fù)你?！?/p>

任何時候，只要有人欺負(fù)娘，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保護(hù)好娘。

謝歡顏眼眶發(fā)熱，她更加深切地覺得，阿鐸一定是她前世弄丟那個孩子，否則他怎么會和自己如此親近？

她緊緊摟著阿鐸，淚盈于睫。

婁世明道：“你，你竟然已經(jīng)做了娘。”

沈牧之又是一腳踹過去：“我兒子的干娘，你有意見？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嘴里不干不凈，我打斷你的腿，讓你爬著進(jìn)考場！”

婁世明再也不敢說話了。

他的腿要是真斷了，科舉路也就斷了，爬著進(jìn)考場的機(jī)會都沒有。

唐氏也打累了，把掃帚放到一邊，叉腰道：“聽見了沒？有本事就去找沈牧之尋仇，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才怪！”

沈牧之冷聲道：“那姓劉的人家也是一樣?！?/p>

唐氏：“......那怎么能一樣，那是我給她說的婆家。我......”

她忽然痛苦地捂住嘴，說不下去。

沈牧之道：“閉嘴！”

唐氏伸開手，不敢置信地看著掌心的門牙，說話漏風(fēng)：“唔，唔滴牙......”

謝歡顏心里暗爽不已。

她決定了，她要習(xí)武，嘴上罵人有什么爽的，能動手就別吵吵。

這場鬧劇在沈牧之的強(qiáng)勢介入下總算結(jié)束。

沈牧之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道：“誰若是讓我聽見一句關(guān)于歐陽家的閑話，別怪我心狠手辣打上門去！”

所有人噤若寒蟬。

沈牧之這樣的外來戶，沒有任何根基的同時，也沒有什么牽絆，發(fā)起狠來，真讓人吃受不了。

村里人親眼看見他能打到黑熊，那等閑十幾個人都不會是他對手。這樣的人，誰敢得罪？

在絕對的力量懸殊下，來自強(qiáng)者的威懾，比什么道德束縛都好用一百倍。

沈牧之把三百兩銀票交給謝歡顏，然后就沉默地離開了，只留下一個高大的背影。

謝歡顏以為會為今日的莽撞挨罵，但是歐陽氏卻完全沒有指責(zé)她。

歐陽氏對阿鐸的行為是贊賞的，但是也有擔(dān)憂。

她私下對謝歡顏道：“這個孩子，心底一片赤誠，但是我怕他行事偏激，會毀了前程。以后你多教教他，約束他的性子，引他走正途?！?/p>

她的這些話可謂苦口婆心，但是謝歡顏不知道為什么，聽著諸如“毀了前程”“走正途”的話，總覺得替阿鐸委屈。

“娘，阿鐸現(xiàn)在也很好。”她不服氣地道，“他護(hù)著我有什么過錯？”

“不是說他錯了，是希望他以后能更冷靜處事?！睔W陽氏道，“勁寶今日也被他拉著一起沖動，你嫂子只拉住了勁寶，沒拉住他。你看，阿鐸是很容易就能煽動和影響別人的孩子，長大之后必然背負(fù)更多，影響更大?！?/p>

謝歡顏承認(rèn)歐陽氏說得有道理，但是心里還是覺得，要是別人欺負(fù)她娘，她也得拼命。

歐陽氏又道：“娘也知道你今日的用意，雖然有沖動之嫌，但是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嬌嬌，你比娘更機(jī)敏果斷?！?/p>

在那種突發(fā)情況下，能那么快做決定，這個女兒讓她覺得驕傲。

謝歡顏道：“娘，我真的不想說親，不怕落下潑辣名聲；我更怕所嫁非人，被人磋磨?！?/p>

“娘知道?！睔W陽氏愛憐地摸摸她的頭，“名聲這東西是很重要，但是不值當(dāng)為名聲所累。娘已經(jīng)想好了辦法，你不必有負(fù)擔(dān)?！?/p>

女兒做的任何事情，她都要全力替她收拾殘局。

“給你爹帶二百兩銀子，剩下一百兩銀子拿出來，娘打算買些筆墨紙硯，”歐陽氏道，“免費教村里的孩子讀書識字?！?/p>

謝歡顏大驚：“娘，您為什么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并不是免費就會少了麻煩，村里那些婦人，雞毛蒜皮都能吵翻天，招惹她們，恐怕以后有無數(shù)矛盾。

歐陽氏道：“娘不是一時沖動?？纯粗x家那個不成器的，再看看婁世明，這就是所謂的讀書人，娘覺得心痛。”

謝歡顏卻道：“不，娘，您是為了我。您想著免費教那些孩子讀書，他們就不能說我壞話了，對不對？”

歐陽氏笑道：“那只是一點考量而已?！?/p>

張氏道：“嬌嬌，娘的決定我也很贊成。娘的學(xué)問好，我十分仰慕，正好給勁寶和阿鐸啟蒙，順帶著教教其他孩子。我給娘打雜，順便偷師，將來指不定也能成個女先生呢！”

謝歡顏看著努力不著痕跡為她打算，還幫她減輕心理負(fù)擔(dān)的母親和嫂子，再想想一心護(hù)著自己的阿鐸和勁寶，心里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