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放下資料，靠在椅背上靜靜地聽著，想從他們的發(fā)言中找出具有價值的信息。

討論項目切入點的時候，柳薇曾問過我的意見，我搖頭笑著說自己剛來，啥都不懂，聽聽就行了。

在其中我得到了很多之前沒掌握的有價值的東西，有技術(shù)層面的，也有幾個競爭對手之間的長處短處，還聽到了他們分析的對手報價，硅谷那家公司，分析得出的結(jié)果是180萬美刀左右。

這個數(shù)據(jù)還算靠譜，因為項目組當中有兩個曾在硅谷其他公司任過職，對那邊的同行比較了解，加上柳薇發(fā)揮出了一個銷售總監(jiān)應有的商業(yè)頭腦和分析能力。

而智文軟件的底線，是150萬美刀，差價足足30萬美刀，在價格方面還有一定優(yōu)勢。

散會后，我把資料抱回自己房間，然后拿出手機，撥通了沙迪頌的電話。

打過招呼，我對著電話笑著說：“沙迪頌，硅谷那邊報180萬美金，這價格一點都不低啊，你們公司可真有錢，選了一家報價最貴的供應商。”

沙迪頌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這是高層的想法，我也毫無辦法，他們覺得硅谷的技術(shù)比較靠得住，而且......等等，風，你怎么知道硅谷的報價金額？是誰向你透露的秘密？”

我有些歉然地笑了笑：“原來真的是180萬啊，看來我得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你了?！?/p>

“??？你......原來你是在試探我，我......哈哈哈，風你真是個人才，精明狡猾的人才。”沙迪頌倒是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樣一來，你并不算是泄露商業(yè)機密，我也拿到了想要的數(shù)據(jù)，大家皆大歡喜，有空請你喝酒?！?/p>

“哈哈，好，你要請客?！?/p>

“沒問題?！?/p>

掛斷電話，我滿意地伸了個懶腰，柳薇猜得還真準，真給蒙中了，大概是有不少的實力成分在里面吧。

其實我也是蒙的，故意打給沙迪頌，給他挖一個坑，見他一開始沒有反駁之后，我就知道這個數(shù)據(jù)是正確的了。

手段是X詐了點，但并沒有為難沙迪頌，他并沒有說出數(shù)據(jù)，而是我說出來并坑了他的，這通電話哪怕被監(jiān)聽了，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有了精準數(shù)據(jù)，成功率就會更高一分，接下來就要扎進資料里面搜集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然后整理一套思路，要揚長避短，盡量弱化對手的長處和自己的短處，凸顯對手的短處和自己的長處。

四年的銷售經(jīng)驗，讓我深深明白一點：商場如戰(zhàn)場，手段無所不用，只要能搶到項目，詆毀污蔑甚至干死對手之類的手段絲毫不出奇。

下午，柳薇帶著項目組去了BTT，作為她的助理，我自然要穿上剛買的西裝，時刻跟在她旁邊，既要幫她端水拿文件，還要給她當翻譯。

今天目的并不是要一舉拿下項目，因為根本辦不到，目的只是繼續(xù)保持深入接觸而已。

我則可以趁機認識BTT的相關(guān)中高層，先適應適應對方。

整個過程中，柳薇在我面前始終擺出一種高冷上司才會有的姿態(tài)，不但會經(jīng)常發(fā)號施令，還幾乎不用正眼看我。

這似乎就是她的日常姿態(tài)。

當然，我也有做助理的覺悟，在外人面前至少給她面子，也近乎完美地做到了助理該做的事。

這是原則，工作和私人恩怨我分得很清。

離開BTT之前，柳薇終于拿正眼看我一回了，故意把別的同事支開，把我叫到了出口旁邊，語調(diào)勉強平和地問我對這個項目有什么特別的建議。

我淡淡笑著看了她一眼，正想組織語言的時候，眼角忽然瞥見幾道人影從通道里走出來。

其中一道窈窕高挑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我下意識地看去，真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妝容精致比以前更美麗幾分的臉，林洛水，我的前女友。

她果然就在清邁，她身邊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那天開著奧迪A8的男人。

她們看起來似乎是那么的般配。

不由自主地，我想起了她發(fā)給我的信息，說她快要結(jié)婚了。

或許是自己那分文不值的自尊心作祟，就在林洛水和那男的準備走出來的那一刻，我鬼使神差地樓住柳薇的腰。

柳薇身體一顫，豎起兩道柳眉眼看就要發(fā)怒。

“柳總，先別動，借你的腰摟一摟而已，就三秒鐘。”我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話剛說完，林洛水和那男的走了出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和柳薇，然后愣住了。

顯然，林洛水沒想到會在清邁，會在BTT見到我，她的眼里滿是驚詫。

但很快，她的視線往下移動，看到我摟住柳薇的細腰時，眼睛里出現(xiàn)了愕然，難以置信，甚至有一絲荒謬。

“洛水？”

我也愣住了，并表現(xiàn)出了足夠的驚訝。

然后迅速地把手從柳薇腰間拿開，略帶尷尬地笑著說：“洛水，你怎么也在清邁？”

林洛水收起眼里的驚愕，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對著柳薇露出職業(yè)性的微笑，說了句“柳總你好”，然后才面向我，淡淡地微笑著說：“秦風你好，我是來談個項目的，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p>

“哦，那真是巧啊，我也是來談個項目的，BTT。”我笑著指了指面前的BTT大樓。

意思很簡單，我們是競爭對手了，你能出國談項目，我也可以，混得一點不比你差。

當然，這只是我那卑微的自尊心作祟，虛偽的自我安慰而已。

林洛水臉上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她應該早已經(jīng)猜到了。

這時，林洛水身邊那個成熟帥氣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一邊很自信地笑著，一邊朝柳薇伸出手：“柳總，你好?！?/p>

“曹總?！绷钡卮蛑泻?，簡單地和那男的握了一下手。

顯然，兩人關(guān)系并不很好，畢竟是競爭對手。

“這位是......”那姓曹的疑惑地面向我。

“秦風，我的工作助理?！绷睋屧谖仪懊娼榻B道。

“助理啊?！毙詹艿钠沉宋乙谎?，“你和洛水認識？”

面對他的不屑，我沒有發(fā)作，只淡淡地說：“我和洛水以前是男女朋友，在一起五年了，后來......”

“坐牢的那個？”姓曹的故意把坐牢這兩個字咬得很重。